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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百无禁忌 第7页

作者:寄秋

饿得慌,她一口一口吃着干巴巴的大饼,扯块兔肉小口咀嚼,咸香的肉味配上面饼,那滋味还真是不错。

“谁先发现屍体的?”冷然的声音扬起。

“是我,是我,小民看见他卡在两块大石头中间。”起先以为是眼花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人。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荒郊野外,十分僻静。

“小民是渔夫,天天在这江上打鱼,今儿个起了大早,看能不能多打两条鱼。”穿着无袖短衫的年轻男子露出精壮胸膛,看得出长年劳动,肤色偏深。

有人证实渔夫的话,在江上讨生活的人大都熟识,一来一往也有几分交情。

“仵作呢?”居然比他来得迟。

狐假虎威的县丞陈友东面色凶恶的吼道:“本县的仵作何在,还不给大人滚过来,慢吞吞想领板子吗?”此话一出,围在一旁的百姓纷纷往后退了两步,他们想看热闹,而不是挨板子。

而这一退,就把周静秋暴露出来。

只见她慢悠悠的走着,手里还拿着裹着兔肉、吃了一半的大饼,在屍体旁边还能吃得下的唯有她了。

“怎么是你?”陈友东瞪她一眼,又是这个嘴贱的丫头。

“为什么不是我?”虽然她不在名册登录上,可哪一回少得了她,几十年的老仵作都没她验得精准。

“你爹呢?”陈友东口气不善。

“我爹到稻香村还没回来,李老夫人死得不明不白,她的嫡长孙要求开棺验屍。”这是百姓私事,不用上报县衙,除非验出有异,由家眷提出审查,衙门才会受理调查,找出真正致命的死因和凶手,将其绳之于法,简单来说就是民不告,官府不主动插手。

有钱判生,无钱判死,在官场上早已是秘而不宣的现况,没人提告官府还捉什么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康生吃的是公粮,但偶尔也接些百姓委托,有的是分产不公,怀疑先人的死因,有的是来不及返回拜灵,不相信平日身子康泰的亲人去得突然,有的是隐忍多年,一朝扳回优势寻找真相,有的是遭毒害,回来报仇。

私开棺木朝廷不管,但触及律法一定追查到底,没人可以庆幸逃开,长眼的老天可不会错放坏人。

“他报备了没?”陈友东很不高兴,有意刁难。

“昨儿个孙典史到家里喝酒就说了,县丞大人不晓得吗?”可见他做得多不称职,没人把他当回事儿。

前任知县的调职令一下来,身为第二把交椅的陈友东就乐得找不到北了,他以为上头没人了,接下来就是把他往上升,山中无老虎,他早把自己当县太爷看待,还为此多纳两名妾室,压过出身世家的妻子气焰。

谁知一纸公文将他的美梦砸个粉碎,到嘴的肥肉居然就这么飞了,气闷在心的他找不到人出气,一直憋屈着,直到周静秋撞上来,他终于有机会发泄一番。

可是周静秋年纪小遍小,嘴上功夫可厉害了,几句话就能把人气死,在她身上讨不到便宜的陈友东更是忿然,利用权力施压,“没有我的允许就不作数,他吃的是公粮就要认清楚,别以为本县衙没他不行!”有钱还请不到仵作吗?他有个亲戚是捡骨的,都是干死人活的,肯定能胜任。

“等一下,周静秋,你要去哪里?”看她掉头就走,心中有气的陈友东连忙叫住她。

“你不是要找我爹,我去稻香村喊人,明日此时你就能见到人。”稻香村很远,来回要一日。

陈友东闻言,当下气得脸皮涨红。“等等,不用你爹,你也是仵作,解大人找的就是你。”还敢跟他拿乔,别让他逮到机会,否则非整死她不可。

“你承认我是仵作?”周静秋又咬了一口大饼,津津有味的吃着,鼓鼓的腮帮子看得出来在嚼动。

陈友东一咬牙,点头。“是。”

“那该给我的银子不要再贪了,你前后欠了我三两验屍费,该结一结了吧!”在他看来是小钱,在他们一般小老百姓眼中可是足以买半年的米粮。

“谁说我贪了,我只是缓点给,做一次给。”故作大方的陈友东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子,但心里恨着呢!

两眼一亮的周静秋不等他反悔,赶紧将银子取饼来。

两人的声音和动作都不大,没什么人注意到,偏偏耳朵尖的解冰云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暗忖,县衙有这么缺人吗?连个十来岁的小泵娘都能拉来凑数。

他一眼就认出她了,就是夜华玉出价十两却不肯租借驴车的小丫头,她要离开前还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一副“想借我家大娘,我先赏你一坨驴屎”的模样。

而后他没阻止夜华玉欺负人家小泵娘,主要是想看看她有多少能耐,但他没料到她真够狠的,用一根棍子就扭转颓势,反让他们几个大男人跌得灰头土脸的,而她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似乎他们的死活与她无关,她什么也没做,只是丢了一根赶狗的棍子。

“大人,她就是仵作。”周静秋被陈友东带到解冰云面前。

解冰云面无表情,教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年纪这么小?”周静秋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表面上则是不动声色,“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有一技之长,验个屍能辨阴阳,哪天你有需要可以来找我,我还兼做死后修容,包管你面容一如生前,栩栩如生。”除了验屍,她也画死人妆,人生前爱美,死后漂漂亮亮的走有何不可,她用特殊颜料上色,补土、塑形,这是一般的妆彩,只需把脸当画布点唇画眉。

另一种就比较复杂了,价钱也高,譬如横死的死者,肢体残缺、五官不齐、身首分家,更甚者是连躯体都不完整,她必须按骨骼排列,将缺少的部分补齐。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她在做的事是人在入棺时完好无缺,让死去的人全身入殓,没有一丝缺憾。

这方面有其困难度,急不得,因此只有大户人家会找上她,因为停灵时间较长,能细细琢磨。

而一般老百姓是不会将棺木摆放太久,最多三天就下葬了,且他们也没有足够的银子请她修容。

不过这样的活并不多,不然她早就发了。古人的思想还是偏向顺其自然,人一埋入土里就化成一堆白骨了,还擦红抹绿干什么,棺盖一盖上也看不见,何必多此一举。

“放肆,敢对大人无礼!”左随风马上低喝一声。

“随风,退下。”他剑拔得太快了。

自古以来谁无死,好死、横死而已,他不忌讳。

“是。”一脸严谨的左随风收回拔出的青峰剑,退开。

解冰云神色漠然地看向不及他肩高的小泵娘,他以为她会被吓到,不料她面色平静得不像她的年纪,态度沉静从容,宛如风吹不皱的静湖。

“好,你是仵作,那这具屍体你怎么看?”解冰云有心考考她,姑娘家干这一行终究不妥。

“我已经验过屍了,你可以找主簿大人详问。”马主簿负责填写,她只需点出死因,推算可能的凶器,何时出事,何时死亡,何时遭到弃屍。

“我有现成的仵作可用,为何要舍近求远?何况我若有不解之处,还能直接询问。”呵!小泵娘的眼中在冒火。

这厮好狡猾,跟他凛然外表完全不符。“大人想问什么直说无妨,问完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忙。”

“你还挺忙的。”解冰云看着不远处的树下,一头黑毛驴子摇着耳朵,低头吃草。

“为生计奔波而已。”周静秋自谦。

其实她是闲不下来,对屍体有着莫名的狂热,她喜欢剖开胸月复,取出所有的器官一一清洗,再摆放回原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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