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桐树吞了口唾沫。“那您告诉我,那是谁?”
奉莲娘好笑地道:“可不就是蓉儿嘛。”
“真的是蓉儿?”虽然不能站起来,但金桐树在轮椅里还是惊跳了下,“娘!蓉儿怎地会在咱们家?”
奉莲娘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你姊说酱料的订量太大了,她一个人加上娘也忙不过来,便想着要请人,可又怕请到那手脚不干净或不伶俐或不晓事的,反而越帮越忙,后来她想到蓉儿手巧,便去问她愿不愿来给咱们搭把手,你姊给的工钱可比蓉儿卖饼挣的还多好几倍,又不必在衔上风吹雨淋,时不时教人调戏,还可以学做酱料,她哪有不肯的道理?昨日你姊才去说,她便欢欢喜喜地一口答应了,这不,一大早就过来了。”
金桐树如在梦中,仍是不敢相信美梦竟然成真了,他能天天见着心仪的姑娘了,他满心欢喜地又问:“所以以后蓉儿日日都会上咱们家来喽?”
前几日他才听到容祯哥口气严厉的警告他姊,又是做豆腐又是做酱料,仔细累出病来后悔莫及,还一定要他姊承诺会找人帮忙才罢休,没想到这会儿他姊就找到人帮忙了,且那人居然还是孙蓉儿。
“你姊跟蓉儿说定了,每日来咱们家干活儿四个时辰,若是单子多,让她留下来帮忙,再另外算工钱。”奉莲娘笑道:“总之,你姊不是会亏待旁人的主,你就放心吧,快去洗漱,今儿要去县城,可要早些出发才好。”
金桐蕊把做酱料的一些琐事交代给孙蓉儿之后,一家人便赶着牛车往县城出发了。
今天他们进县城的目的是找丈夫,她已向赵林打听过了,县城共有二十来间医馆,最负盛名的便是“祥和堂。”的江大夫。
牛车进了县城,金桐蕊向路人问明了路之后,一行人便直奔祥和堂。
江大夫名气大,慕名而来的病人也多,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轮到他们。
金大秀首先让江大夫把脉。
江大夫仔细把了脉,蹙眉道:“你这是晕心症,且体弱脉堵,病因是长年操劳所致,日常里不能照哂太阳,要医治并不困难,但要用的药都很精贵,且要服上一年才能见效。”
金大秀一听到用药精贵就不想看了,金桐蕊忙道:“劳烦大夫开药,多贵都不打紧,只要能医好我爹的病就成了。”
她暗自握了拳,她已经失去她老爸了,不能再失去她爹。
“点点啊……”金大秀又想起身。
金桐蕊拉下了脸,哼道:“爹,您若是说不看了,我可要生气了,以后都不跟您讲话,您自个儿看着办。”
金大秀抬到一半的这才又乖乖坐下。“我看就是了。”
金桐蕊悄悄呼了一口气,对她爹就要是强硬点准没错。
开好了金大秀的药,交给医仆去配药,换金桐树把脉。
“如何?大夫,我这腿也能治好吧?”他适才见大夫说他爹的病不难夹,便兴起了无限希望,若是能治好腿,他也才能堂堂地向孙蓉儿说亲。
江大夫把了脉,又仔细看了他的腿骨。“你的腿是教人打断的吧?当时伤得太重,又没及时看大夫,如今你身量又抽高了,腿骨却是萎缩得厉害,要医治恐怕不是易事。”
金桐树满心满脑的都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冷不防被兜头浇了盆冷水,所有的热情在瞬间熄灭了。
奉莲娘的泪水也夺眶而出。“那、那……是治不好了?”
“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江大夫话锋一转,“我知道一个人,肯定能医治你的腿,不过那人远在京城,若你能到京城让他诊治,保管你能站起来。”
这真真是柳喑花明又一村,这下,所有人又燃起了希望。
金桐蕊连忙问道:“大夫,请问您说的人是?”
“他是我师公,在京城开设“宝生堂”,他性子乖张,专治残疾,不过诊金极高,你们可要攒够了银子再去求诊。”
任容祯略一沉吟,问道:“您说的可是宝生堂的古大夫?”
江大夫诧异道:“是呀!鲍子是京城来的吧?”
任容祯点了点头。“不错。”
江大夫也看着他点了点头。“那老夫就不必将住址写给诸位了,届时由公子给你们领路即可。”
金家四口人全怔愣地看着任容祯。
不会吧?他不会真是那啥王府的小王爷吧?
领了金大秀的一大包药,江大夫嘱咐不必再来回诊,只须定期来抓药,日日按时服药,日久必能见效。
回程,金桐蕊一直怀疑地睇着任容祯,最后终于忍不住,代表所有人问出心中疑问,“你怎知道那古大夫?你当真在京城住饼,是京城人?”
任容祯不咸不淡地道:“反正无论我怎么说,你们也不信我是景亲王府的小王爷,所以我也不必多费唇舌了。”
这事挺好,才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正愁找不到理由让他们跟他一块儿去京城,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好借口,倒不用担心他们不答应了。
“总之,日后到了京城,我能带你们去找那宝生堂便是。”任容祯嘴角微扬。“就是冲着景亲王府的面子,不管那大夫的性子再如何乖张,也不敢不医治。”
他这番话又听得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要信他还是不信他。
金桐蕊更是一脸的迷惑,若他真是小王爷,那她不就真成了小王妃?
妈呀!她要做王妃?就是很端庄的那种王妃?不会吧……
也不等她厘清思绪,任容祯便另起了话头,“倒是我想知道,小树的腿怎么会被打断?是何人打断的?”
金桐蕊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是当时的县丞。”
任容祯神情一漂。“什么?”
金桐蕊又道:“也怪不得那县丞。”
任容祯蹙眉,“你这又是何意?”
“这已是六年前的事了,这件事也是金大山干的好事。”
当时她还没穿过来,但她从原主的记忆里看到这段往事时,也是恨得牙痒痒的。
“金大山的小儿子金合耀和小树同年,被宠得无法无天,有一日他和县丞的儿子在大街上起了口角,打了起来,失手把人家打死了,金大山把儿子藏起来,到我家强绑了小树去交给那县丞处置,那县丞死了儿子,悲痛万分,也没心思查清楚,不由分说就让人把小树的腿打断了,事后他知道打错了人,便把小树送回来,当时给了二十两银子做赔偿,竟都被金大山拿走了,金合耀也安然无事。”
任容祯听得火冒三丈。“岂有此理!”
金桐树眉心紧锁,垂着眼,看起来有些不安,彷佛担心当年的事会再发生一次;金大秀眼神空涧地望着远处,整个人透露着深沉无力的悲哀,奉莲娘则是手里绞着帕子,一边啪答啪答的掉泪。
儿子无缘无故被金大山绑走,回来却是断了腿,再也无法走路,原本爱笑爱出门玩耍的儿子变得郁郁寡欢、足不出户,是她这做娘的心中永远的痛。
任容祯对这一幕毫无招架之力,他一生都一帆风顺,景亲王府身为大齐朝唯一的异姓亲王府,更是权势朝天,他从来不知道何谓无能为力。
他看着身边的少年那不自觉颤抖的手,心儿不由得紧紧一揪,是多深沉的恐惧,让他至今提到都会害怕。
他握住了金桐树的手,坚定有力的说道:“容祯哥向你保证,一定治好你的腿,一定旧案重查,还你公道!”
金桐蕊用第一笔酱料收入,请镇上的牙侩找合适处所,开出的条件便是要有大院子能让她做酱料,摆各式各样的酱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