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接着说:“您或许觉得,他们又再谋我们的家产了。事实上,他们根本看不上我,更看不上我们家,从某种程度来说,是我们高攀了……”
这番话听得周老太太的额角一抽一跳的,她的手攥紧又松开,几次后才说:“你去找那丫头吧,我想静一静。”
周睿走进卧室时,余疏影正窝在软榻上玩着手机游戏。听见门边传来声响,她抬了抬眼,紧接着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
她玩的是一款难度不高的益智游戏,看了片刻,周睿便说:“我还以为你玩的是发泄游戏。”说着就挤到她身边,长臂一伸把她圈在怀里,动手引导她怎么闯关。
周睿向来绅士,无论做什么都会照顾她的情绪和意愿,然而在某些时刻,他又会变得强势而霸道,连半点选择的权力都不给她,譬如现在。
余疏影缩着身体想躲开,周睿却执意要抱住她,她抵不过他的力气,只能乖乖地倚着他。其实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周睿,但那满腔郁闷无从纡解,真是想想也觉得烦躁。
仅用了两三分钟,周睿就破了她一直闯关失败的关卡,余疏影下意识对他露出崇拜的笑容,但一想到自己还在生气,又强迫自己把笑意敛起。
周睿自然没有放过她的表情变化,他不揭穿她,只问:“不给我奖励?”
见她不搭理他,他干脆抽走她的手机,然后将她的脸转向自己,“气得说不出话?”
余疏影挥开他的手,“你们家这么有钱,随便送个礼物都价值连城,你哪里需要稀罕什么奖励。”
“谁说我不稀罕?”周睿收紧双臂,严严实实地将她夹在怀中,“你就算在路边捡一块石头送给我,我也会高兴半天。”
余疏影别开脸,轻轻地哼了一声。
周睿说:“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试试看,你捡一块石头给我,我立刻把它做成坠饰,还要把它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哪有人用路边捡来的石头当传家宝。”
“管别人做什么,我们就是时尚。”
余疏影终于被逗笑,“不是我们,就你一个而已。”
周睿悄悄舒了一口气,他亲吻着她的长发,“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在你女乃女乃心里,我是不是跟橄榄石差不多?”
周睿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条项链举到她面前,“我女乃女乃是珠宝行家,她对宝石很有研究。如果我没记错,橄榄石的寓意是和平。
“这条项链是女乃女乃送给你的见面礼,你可能会觉得她示好的方式很强硬,甚至有种被羞辱的错觉,但她确实是真心实意想跟你化敌为友的。”
那颗橄榄石轻轻地晃动着,通体透亮的弧面散发着让人赏心悦目的绿光。只看了一眼,余疏影就收回视线,强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她始终没有回应,周睿就将项链收进掌心里,接着走去把窗户打开,“算了,这项链让你这么不高兴,我帮你扔了它好了!”
余疏影咬着唇,看见周睿作势丢出去,她还是忍不住飞奔过去捉住他的手臂,“喂!你把它扔了,我拿什么还给你女乃女乃……”
眼见目的达成,周睿便爽快地将项链还给她,“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跟女乃女乃认错道歉,而是希望你试着接受女乃女乃。她虽然食古不化,但心地还是很好的。”
当初决定跟周睿在一起,余疏影已经将两家结下的梁子抛到一边。今天她之所以发作,一方面是周老太太的高姿态实在让她难堪,另一方面则是她最近倍受压力,最终引爆了情绪炸弾。
这一路走来,他们都走得很不容易,周睿也是受尽她父母的刁难,相比之下,她的反应似乎小题大作了。 现在静心细想,余疏影觉得自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待人处事一点都不成熟,可她面子上过不去,虽然已经被说服,仍是嘴硬地说:“让我考虑一下再说吧。”
第11章(2)
明媚的晨光照拂大地,新的一天如期而至。
经过一夜的平复,余疏影的心情重新清朗起来。换好衣服到楼下吃早餐时,她在楼梯跟周老太太撞了个正着,她的脚步一顿,随后还是乖巧地跟周老太太道早安。
周老太太一如既往的倨傲,她轻瞥了余疏影一眼,接着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很快,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竟语气缓和地说:“早。”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余疏影听见并感到惊奇。
察觉余疏影那略带意外的目光,周老太太的表情变得不太自然,她率先前行,把余疏影甩在身后。
周睿大清早就在厨房里忙碌,佣人在旁诚惶诚恐地守着,同时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够,以致大少爷要亲自下厨。
听见外面传来声响,佣人立即告诉他,“老夫人和余小姐下来了。”
周睿“噢”了一声,并没有如她所愿地停下手边动作,甚至还有条不紊地吩咐,“帮我拿一下白胡椒粉。”
今早的早餐非常丰盛,看见周睿一边月兑着围裙一边从厨房出来,余疏影便走到他身边,笑咪咪地说:“很早就起床做早餐了?”
佣人将围裙收下,周睿的手没碰余疏影,唇却往她脸颊啄了一下,“我还想着要到楼上叫你起床。” 除了佣人,饭厅里还有周老太太和严世洋,余疏影偏过头去,用眼神示意他注意,他这才收敛些许。严世洋早已见怪不怪,而周老太太神态自若地铺着餐巾,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故意无视那番小动静。
趁着阳光正好,周睿又打算带余疏影四处逛逛,让她体会真正的法式风情。余疏影最喜欢跟他把臂同游,尚未出发,她已经叽叽喳喳地计画着今天的行程。
出门的时候,他们再一次被周老太太逮住,她循例发问:“上哪儿去?”周睿回答,“我们到马场骑马。”
闻言,周老太太的眉角轻微地抽了一下。这孩子对自己想必还有几分怨气,才故意说去马场,她一个老太婆,就算有心跟着他们,也无力在马背上折腾。
周睿带余疏影去的马场也是周家物业,占地极广,场内有几名驯马师正训育着良驹,高大的阿尔登马正威风凛凛地奔驰,扬起一层轻薄的沙尘。
当周睿牵着她走到马棚选马时,她既兴奋又带着一丝怯意。周睿如数家珍逐匹地介绍牠们的品种和名字,余疏影对其中一匹浑身雪白的纯种马情有独钟,奈何牠连正眼也不瞧她一下。
余疏影轻声唤着牠的名字,牠不理,她也不敢学周睿那样模模牠那光亮而浓密的毛发,免得牠回头咬自己的手。
看出她的无奈,周睿便说:“你请牠吃糖,牠就会跟你好了。”他到一旁取了一盒马糖,先剥了一块交到她手里,然后亲自示范,“将手掌摊平,不要缩手。”
话还没说完,周睿手中的马糖已经不见了,余疏影跃跃欲试,马糖被卷走那一刻,粗糙温热的马舌便扫过她的掌心,留下一点湿润。
余疏影喜出望外地看向周睿,周睿对她微笑,随后继续将马糖放到她手心。待余疏影尽兴了,周睿才带她离开马棚。
这样炎热的天气,周睿自然不会跟余疏影去骑马。这里环境幽静,风景优美,他们便坐在树荫下乘凉,微风夹杂青草与泥土的气息拂在脸上舒适宜人,比干燥的空调冷气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周睿扭开矿泉水递给她,她低声道谢,接着说:“我还以为你不想你女乃女乃跟来,才说带我来马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