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要求,他们自然不会拒绝。趁着周老太太回房间换衣服时,周睿就说:“没有不高兴吧?”余疏影摇头,“一起去也挺好的,可以趁机跟你女乃女乃培养感情。”
周睿笑着刮她的小鼻尖,“她也将是你的女乃女乃。”
就这样,原本的两人游变成了三人行,还外带一只波斯猫。
周老太太的随行一点也不影响余疏影的兴致。今天他们去游玩的小城镇跟红土城小镇的风格截然不同,下车以后,他们便置身于极具法式风情的商业街。
道路两旁是充满古典色彩的建筑物,孟莎式的屋顶、精致的老虎窗、浪漫典雅的法式廊柱,一砖一瓦都独具匠心。咖啡厅和甜品店随处可见,走在街道上总能嗅到甜腻的女乃油味和浓郁的咖啡香气,向来推崇慢生活的法国人更喜欢坐在铁艺小椅上,一边享受着明媚日光,一边品尝刚出炉的蛋糕与热腾腾的咖啡。
余疏影兴奋地穿梭在街道中,周睿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周老太太抱着露丝慢吞吞地跟在他们后面,相隔一小段距离,她仍然能听见两个孩子爽朗真挚的笑声,她抬眼看向他们,唇边也扬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从街头逛到街尾,余疏影的嘴巴没有空闲的时候。她吃了一块起士蛋糕、一个可丽饼、两球冰淇淋、三个马卡龙,还喝了一杯榛果卡布奇诺。周睿刚开始还能陪她一起吃,后来只能看着她吃得一脸满足。
变到中午,周睿找了一家比较清静的餐馆用餐,余疏影只吃了一点点前菜就想放下刀叉,但周老太太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在旁的周睿见状,不动声色将叉子伸到她盘子里,“你的酥剑虾看起来不错,我来尝尝。” 他这么一尝,余疏影大半盘前菜都被他吃掉了。周老太太不再看她,自顾自地给露丝喂食。
烈日从头顶西移,他们才离开餐厅转战另一条商业街。这条商业街的人潮比较密集,他们慢悠悠地逛着,路过珠宝店,余疏影多看了两眼,周睿就说:“进去看看吧。”
她摇头,“不用了,那些东西我用不着。”
这时周老太太也开口,“别磨蹭了,进去吧。”
周老太太率先进入珠宝店,逛了一圈,她才看上了一条橄榄石项链。店员将项链拿出来,她掂在掌心上端详了片刻,才把余疏影叫过来,“余丫头,这条怎么样?”
余疏影正在试戴一条做工精细的白金手链,周老太太让店员帮她解下来,随后对她说:“试试这条。”余疏影有点迟疑,周睿便走到她身旁,接替了店员的动作,亲自给她戴上项链。
那颗橄榄石色泽清澈秀丽,一看就是上等货色,余疏影的皮肤白皙,两者十分相配。周老太太满意地点头,也不问她的意见,直接对店员说:“就这条,替我包起来。”
余疏影家教极严,余军自小就教育她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馈赠,加上周老太太,她不假思索就拒绝,“我不能收。”
周老太太专制独裁惯了,有时候想对别人好都一副施舍的态度。她像是没听见余疏影的话,直接将黑卡递给店员,“结帐吧。”
对于周睿来说,这一幂并不陌生,然而余疏影随她父亲,那性子是一模一样的清高和倔强,尽避祖母并无恶意,但她仍是出于本能的抵触。
眼见余疏影的情绪快失控,周睿连忙低声安抚她,“女乃女乃只是想送你一份礼物,没有别的意思。”余疏影的声音夹杂几分怒意,“那我总有不接受的权力吧?”
店内的职员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谈话,但察觉几位顾客表情和语气不太对劲,刷卡时不由得迟缓下来,免得他们中途变卦。
周老太太示意店员继续,回头对上孙子的目光,她语气傲慢地说:“不是我不想对她好,而是她根本不领我的情。”
这话落入余疏影耳中,只能翻译成四个字——不识好歹!她更是气闷,可周睿紧紧握住她的手,她虽想发作最终还是忍住了。
店员将包装好的项链递出去,周睿替她收下。周老太太自然不稀罕余疏影的道谢,将黑卡收好以后,便昂首挺胸地步出了珠宝店。
由于这段小插曲,余疏影逛街的心情都没有了,整个下午都闷闷不乐的,没有再主动说过话。
他们回到庄园时,天色刚开始转暗。看见主人家回来,佣人动作俐落地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免得他们饿坏肚子。
余疏影不高兴,周睿也高兴不起来,严世洋出去了,餐桌上连个调节气氛的人都没有。
晚饭吃完,余疏影就回房间休息,周睿本想跟过去,可周老太太叫住了他,“小睿,你留一下。”周睿重新坐到餐椅上,缓着语气问:“怎么了,女乃女乃?”
直至余疏影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周老太太才开口,“这丫头的脾气还挺大的。”他沉默不语。
周老太太早已打好了月复稿,她继续说:“上回我介绍你认识的海伦,你还记得吗?那孩子性情温和、知书达礼,我看她比这丫头要好得多。
“海伦现在已经是公司的行政主管了,看不出她这么能干。前阵子我碰到海伦的外婆,她还问起你呢,她也觉得你们很般配,海伦一定能成为你的贤内助……当然了,我不是说疏影不好,我只是觉得你可以选一个更好 的。”
始终没得到周睿的回应,她问:“小睿,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空调吐着丝丝冷气,室内气温舒适得宜,周睿却觉得有几分闷热,于是解开了衬衫顶头的两颗钮扣。他吸了口气,随后对祖母说:“我今早才跟您介绍了我的女朋友,您该不是忘了吧?”
“女朋友而已,又不是妻子,你还有选择的机会不是吗?况且,我也尝试过接受这丫头,结果你也看见了,既然这样,何苦要继续互相折磨呢?”
周睿虽然努力控制情绪,却难免变得急躁,“她为什么会这样,您还不清楚吗?”
当年他们仗着自己家财万贯,打心底瞧不起出身微寒的余家兄妹,还想方设法阻止余萱嫁进门来。余家兄妹饱读诗书,骨子里带着文人特有的傲气,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屈辱肯定是刻骨铭心的。他们曾经的劣行让身为余家人的余疏影心有芥蒂,今天那条价值不菲的橄榄石项链,肯定又让她倍感难堪。
说来说去,还是跟那段陈年往事月兑不了关系。周老太太自知理亏,表面上虽是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却好半晌都没有出声。
就算祖母再怎么不对,她毕竟是长辈,周睿论资排辈都不应该出言不逊,于是他稳住情绪试着跟她讲道理,“我知道您是诚心送疏影礼物的,但疏影对这种事很敏感,您先别强迫她接受,否则她会跟您急的。”这下换周老太太沉默了。
周睿用哄小孩的口吻说:“别说您给她送橄榄石项链,之前我给她买东西,她立即就要提款还我钱;送她礼服和鞋子,她说她拿去干洗后就给我送回来;就连我请她吃一顿饭,她也要跟我算清楚……我数不清被拒绝了多少次,跟我这样一比较,您会不会觉得心情舒爽一点呢?”
周老太太露出讶异的表情,“余军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居然把她教得这么不解风情、油盐不进!他们那家人……思维都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周睿点头,“确实是。斯特如日中天的时候,我们认定余家人处心积虑地谋算家财,让他们受尽委屈。当斯特月复背受敌,所有人都巴不得落井下石的时候,他们竟然不计前嫌,在背后悄悄地帮了我们一把!女乃女乃,我想这种事还真没有多少思维正常的人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