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莱和余军都在客厅里围着电视看家庭伦理剧。余疏影踢掉拖鞋,盘着腿坐到沙发上,“这不是我自愿花的钱,是周学长强迫我购物的。”
文雪莱笑骂,“还狡辩!”
余疏影立即强调,“这是真的。” 余军却问:“今晚跟小睿出去了?”
“对啊。”她不正经地说:“周学长担心我会失礼,特地带我去买了新衣服。”
文雪莱有点不满,她一边翻看着购物袋,一边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讲话。”余疏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开玩笑的。”
文雪莱虽然对名牌没什么研究,但是看得出这些衣服不便宜,她忍不住问:“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周学长帮我垫付的……”
没等她把话说完,余军就沉着脸说:“无功不受禄,怎么可以让人家为你花钱!”
余疏影很冤枉,“是周学长抢着刷卡的,我有阻止呀,可是阻止不了,后来我打算去提钱还给他,他不肯,说从我的薪水里扣掉就好。”
听了这番解释,余军的脸色才缓了下来。
“这样就好。”文雪莱叮嘱,“记住不要乱收别人的东西,尤其是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这种事传了出去造成什么误会的话,会对我们有很大的影响。”
余疏影点点头。父母向来讨厌私相授受的行为,她以为周睿是个例外,毕竟父母跟他挺亲近的,如今看来根本没有这回事。
余疏影窝到父亲身边,脸上摆出苦恼的表情,“爸,今晚周学长告诉我,原来他想让我当他的翻译,而不是他们公司的翻译。”
“哦?”余军问道:“那又怎样?”
余疏影把早就打好的月复稿说出来,“您也知道您女儿有多少本事,我这点水准给周学长当翻译,不仅帮不上忙还有可能闹笑话。我丢脸没关系,让您和妈丢脸就不好了,所以您能不能跟周学长说一声,让他换一个更适合的人选……”
余军认真地观察着女儿的表情,突然唤她的小名,“影影。”
可能是作贼心虚,余疏影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父亲难道已看透一切,发现她的鬼主意了?她的眼睛瞄向了别处,很忐忑地问:“怎么了?”
余军笑她,“你不是怯场了吧?”
此话一出,余疏影瞬间松了一口气,她接话,“也有这个原因啦。”
余军拍了拍她的肩,说道:“你不用担心。小睿特别有语言天赋,精通多国语言,加上他在法国待了那么多年,无论见什么国家的客户,我相信他都能自己应付过来。”
“就是、就是。”余疏影附和,“周学长这么厉害,想必用不着翻译。您就跟他说一声,让我在展馆守住展位就好。”
一旁的文雪莱忍不住插话,“笨丫头!小睿在给你学习的机会,不是真让你当他的翻译,你懂不懂呀?”没想到母亲会倒戈相向,余疏影急了,“妈,这样我的压力会很大的!”
“有压力才有动力。”文雪莱说:“今年你已经大三,是时候到外面锻炼一下了。”
“没错。”余军对女儿说:“要好好地跟周学长学习,知不知道?”
余疏影正要垂死挣扎,却被父亲用一个眼神挡了回去,最终只能不情不愿地说:“知道了。”
进出易会开幕那天,余疏影很早就起床了。打开手机,她收到周睿的简讯,里面写道:八点二十分,学校东门见。
孙熹然不去展馆做兼职,看着余疏影匆匆忙忙地换衣和化妆,她一边晃着腿一边问:“今晚严大师要开课了,你想好怎么溜走了没?”
“没有!”余疏影说:“我只能祈祷这展位无人问津,我就可以早早地收工。”
孙熹然很老实地说:“机率不大呀。”
余疏影正画着眉,她有点烦躁,手抖一下就画坏了,她手忙脚乱地抹掉重来,同时还问:“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呀?”
孙熹然笑嘻嘻地说:“装病吧。”
拿着眉笔的手顿住,余疏影回头说:“这也太明显了吧。他要是不相信,还说送我去医院怎么办?”孙熹然又说:“那就说来了大姨妈,他顶多就送你回学校,说不定之后几天都让你早点回来休息。”余疏影摇头,“这个好尴尬……”
孙熹然耸了耸肩,“没办法了,我只有这些点子。”
既然没有办法,余疏影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提前五分钟出门,走到东门时,周睿已经在车上等候。周睿问她,“早餐吃了吗?”
余疏影回答,“在饭堂吃了。”
周睿点头,接着才启动了车子。在途中,他给余疏影说了一下公司的情况,免得她云里雾里的,什么都不知道。
必于周睿任职的斯特公司,余疏影也听父母提起过。
这家公司的前身仅是一座名为斯特的酒庄,规模不大,但由于对出产葡萄酒的酿造标准非常苛刻,其酒质芳醇可口,余味绵长,广受上流社会的喜爱。
斯特酒庄原为法国一位伯爵所有,可惜伯爵好赌,最终以贱价把酒庄卖给了商人抵债。当时斯特的葡萄酒虽然有名气,但还未到千金难求的地步,经过数十年的传承和发展,斯特酒庄所产的葡萄酒深受贵族和富商的追捧,又因产量有限,顶级的葡萄酒在拍卖场常以千万美金成交。
斯德产的葡萄酒有一种特殊果香,西点烘焙师都喜欢用来作为甜品的原料,而食客则喜欢以其作为甜品的搭配。这个品牌早已风靡整个西欧,几番部署后,斯特决定漂洋过海,率先打开中国这潜力无限的大市场。斯特酒庄的展位在D区的101号,是饮食区里最显眼、人流量最大的展位,且不说展架的搭建成本,光是这个展位叫价已经是大笔的投资。
抵达展馆后,周睿第一时间到他们的展位巡视了一圈。
驻守在展位的员工多数是周睿的老搭档,除了一个中年女人是白种人以外,其他都是华人。看见周睿带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小泵娘过来,他们故意换了法语调侃他。
“睿哥,哪来这么水灵灵的小妹妹?”
“什么小妹妹,是小女友吧?”
“带着小女友工作,以权谋私!”
这群男人七嘴八舌地开着玩笑,一个穿着白色套装、脚下踩着三寸细跟高跟鞋的女人用手上的宣传手册逐一敲过他们的脑袋,“这姑娘一看就是学生,人家来帮忙的,你们倒拿人家开玩笑,欺负人家不懂法语吗?”
说完,她便收起那副凶狠的表情,笑盈盈地对周睿说:“睿哥,早上好。”
余疏影以为他好歹会解释解释,毕竟她还要在这边待半个月,让别人误会就不好了。没想到周睿只是微微颔首,丢下了一句“工作时间不要聊与工作无关的话题”,就带着她到外面走访其他展位。
余疏影只好两步一回头,扯着嗓子跟他们问好,接着又说:“其实我是来当翻译的,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懂啦!”
在展馆的第一天,余疏影就在闲逛中度过。
周睿作为亚太地区的负责人,余疏影觉得他肩上的压力应该相当繁重。交易会开幕后,她以为他肯定忙着与采购商交流洽谈,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然而事实却是相反,他不仅把展位交给下属看管,而且还很轻松地带着她到其他展位参观。
周睿并没有需要她翻译的时候,顶多就是有意考考她,让她向外籍参展商谘询问题罢了。
变了整个下午,他们才逛了其中一个展区,眼看就要五点了,余疏影试探着问:“今天先参观这个展区吧,其他的明天再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