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盛允桢,你不要休了我好不好?你不喜欢我,那我也不会霸着妻位,你、你降我为妾吧。从明日起,我就搬到西厢房去,但我不要被休弃,我不要回娘家……”虞静姝坐在床边细细碎碎地哭了起来。
饼一会,见他似乎睁着眼睛也能睡,虞静姝又急又怒,忍不住又推了他一把,“盛允桢,我在问你话,到底好还是不好?降我为妾,让我住进西厢房,可好?”
“好,降你为妾……”盛允桢实在是困得不行,只好重复她的话,却根本没脑子去分析她话里的意思,“让你……住进、进西厢房。”刚说完,他就咚的一声,倒在大床打起了鼾。
虞静姝一呆,当她亲耳听到他说“降你为妾,让你住进西厢房”这句话时,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哭到了半夜,她才将屋子里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搬到了西厢房去。
第二天,直到太阳光照进了屋子,盛允桢这才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看着帐子顶,过了一会,突然意识到,天大亮了,那、那他得赶紧离开内室啊,不然的话,见到衣衫不整的虞静姝,那会多难为情。呃,衣衫不整,可是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其实很美、很吸引人呢。
怎么屋里这么安静,难道她还没醒吗?如果她还没醒,那要不要偷偷看她一眼,一眼就好、一眼就好……于是,盛允桢悄悄地转过头一看。
咦,她人呢,怎么枕畔空空?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喊:“静姝、静姝。”
侍女春花闻声进来了,“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少夫人呢?她昨日去了娘家没回来?”盛允桢又惊又怒。
“回公子的话,少夫人昨日回了娘家,夜里就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少夫人半夜搬到了西厢房去,今日一早去了夫人那立规矩呢。”春花一五一十地答道。
盛允桢松了一口气,疑惑地问道:“她搬到西厢房去做什么?”
春花摇头,“婢子不知,但是少夫人昨日夜里好像哭了。对了公子,前院明溪递了话进来,说今日上午是岑夫子的课,岑夫子已经在外院等了许久了,您还去不去?”
“去,当然去。快快快,给我倒水洗漱。”盛允桢一听就急了,岑夫子可是帝师呢,父亲费了好大的劲才请了他来府中为自己讲学,迟到多不好啊。至于虞静姝,哎,还是夜里回来再问她好了。
虞静姝在婆母跟前立完了规矩,依旧回到了小院里。她在正房前徘徊了一阵,然后抬脚去了西厢房。西厢房里小小的,当然比不上宽敞、明亮的正屋,但她一个人住也足钓了。
春花去端了午饭过来给她用,其间更有无数次想开口问她,为什么要突然搬到西厢房来呢?但虞静姝一直不愿意回答,春花也只得做罢。
说来也怪,之前虞姝静住在正屋里的时候,总嫌盛府的饭菜难吃。可这会搬到西厢房里之后,却觉得这饭菜虽然难吃,但至少她不必担被休弃之后,在外面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劳作。既是这样,又有什么资格可以挑剔呢?饭菜虽然不好吃,可她还是心怀感激地全部吃完了。
吃完饭,虞静姝想了想未来在盛府要度过一辈子那么长,总不能这么一直混吃等死吧?现在她被降为妾侍,可如果将来盛允桢再娶正妻,而盛允桢的正妻又不容于她,将她赶出去呢?所以她还得掌握一门谋生的技能。
嗯,娘的绣活那样好,以前也墨真指点过她,现在她的时间变多了,何不趁这响好生练一练?将来若是真被赶出府去,至少她还能凭着这门手艺吃饱穿暖呢。
很好,那就从今天开始,她要努力练习女红绣活。定下目标以后,虞静姝心里有底了。她歇了个下午觉,然后找出了布料和针线,开始做绣活。天黑时分,春花过来问她,是等公子回来一块用晚饭呢,还是她先用?
虞静姝毫不犹豫地说她先用,公子的那一份就让大厨房先温着,等公子回来了再送过去。接下来,她不紧不慢地用了晚饭,还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消了食,这才回了西厢房,洗漱了又换了衣裳,最后吹了灯迳自上床睡觉。其实她也捱了好几天都没能好好睡上一觉,这会子心意已决,几乎是一闭眼睛就睡着了。
第7章(2)
盛允桢踩着月光往后院赶,当一脚跨进小院的时候,他还在想,不知道今天虞静姝又会搞出什么花样来。可一进院子,他就发现这次是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嗯,正屋黑灯瞎火的,就像没人居住一样。他不觉有些稀奇,召来春花问道:“你少夫人呢?”
春花朝西厢房呶了呶嘴,“公子,少夫人在西厢房呢,而且已经睡下了。”
“什么?她去了西厢房,还睡下了?”盛允桢丈二和尚模不清头脑,追问道:“她生我的气?为什么生气?”
春花直摇头,“奴婢不知。可看着少夫人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不但午饭吃得一干二净,晚饭也吃得一干二净,下午她还歇了觉,还做了针线,实在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盛允桢不信这个邪,自顾自地去了西厢房,可西厢房的房门上了栓。他不死心,又绕到了西厢房的窗下。
他很了解她,知道她睡觉的时候喜欢把窗子推开一条缝用来透气。果然,窗子并没有关。盛允桢轻轻地推开窗子朝里张望,果然看到床上垂着帐子,再仔细听听,也能听到她悠久绵长的呼吸声。
这是怎么回事?盛允桢百思不得其解。但她既然已经睡了,而且还睡得那么香,他自然舍不得吵醒她,只得又轻轻掩上窗户,转身去了正屋。
春花端来了热好的饭菜请他用。可盛允桢只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好难吃啊。想了想,他转头问春花,“你少夫人用晚饭的时候,有说故事、编笑话、赋诗吗?”
春花奇怪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盛允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哑然失笑,“你下去吧。”
胡乱吃完饭,他也洗漱了上了床。自成亲以来,这还是他头一回自个一个人睡,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盛允桢苦笑,还能少了什么,少了一个香喷喷又软绵绵的虞静姝啊。哎,真是想不到这张床他一个人睡了二十三年。她嫁进来以后只陪着他睡了三个月,然后她搬走,剩他一个人睡,他居然就认床了,睡不着了?
可话说虞静姝她到底怎么了,怎么无缘无故的,突然一个人跑到了西厢房去睡?她是在气他不碰她吗?可她又怎么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劲,才忍着不碰她的。他要是心里还惦记着白慕兰,就不能要了虞静姝的身体。想到这,盛允桢突然有些烦躁,索性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不知不觉的,他就慢慢睡着了。
我不想被你休弃,如果真被你休了,我,我……其实我去哪都无所谓啦,可我不能连累我的家人。鸣鸣,你不喜欢我那就算了,我也不要喜欢你,谁想喜欢你啊,我才不要呢。但是,盛允桢,你不要休了我,好不好?你不喜欢我,那我也不会霸着妻位,你、你降我为妾吧。从明日起,我就搬到西厢房去,但我不要被休弃,我不要回娘家……
睡梦中的盛允桢突然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好像听到虞静姝在哭泣,可是枕畔明明空空如也,他、他这是幻听?盛允桢抚了抚额头。刚才他是在作梦?但为什么她在他梦里哭泣的声音会这么清晰?就像她在他耳边哭诉一样?而且她在梦中说什么啊,什么什么降妻为妾,真是胡说八道。等天亮了,定要好好问她个清楚明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