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时有人准备藉机生事的时光中,杨修年真心觉得自己不容易。
他需要娶贵女为妻,心里又舍不下金梅娘,几次透过妹妹的手以诗传情,越发觉得金梅娘是他的梦中情人,上次大长公主寿辰才忍不住有了假山幽会,谁知竟会被静王抓包。
同样是大长公主的孙女,只是订亲的对象换成金梅娘,他没有得偿所愿的欣喜,更多的是害怕太子和静王对他失望,说他德性有亏。
而那位贵女如今近在眼前,他却不得亲近了,反而是他向来不看在眼里的柳震,被静王带到金凤娘面前,看她笑容浅浅,气质淡雅从容,竟没了初见面时的张扬。
杨修年的眸子染上一抹暗沉,感觉自己亏大了。
他依然心悦金梅娘,但娶一名庶女太配不上自己了,那些旁支族亲肯定会笑话他。
就在杨修年见到凤娘,心生懊悔时,她也注意到他的存在,但她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直接当没看到,正好大长公主派人来寻她,便回歇息的禅室去了。
第四章 金梅娘的婚事(2)
禅室里,大长公主正在接见访客。
凤娘未进门,就听见里头传来笑声。
祖母很习惯被人奉承了。她在心里暗笑,打眼一瞧,屋里多了四名女访客,绮罗粉黛中,除了中年的杨夫人,其他三位都是十四岁到十六岁的少女,头上珠翠灿然,打扮得貌美如花。
看到前世的婆婆、小泵和两位夫家表妹,凤娘的眼底凝结成冰,小脸上却绽开一朵柔美的笑花,姣美动人,妍丽无双。
杨家的四名女眷看到她只觉眼前花了花。
“祖母。”凤娘温柔撒娇的依偎在大长公主身旁。
“凤丫头来了,见见杨府女眷,你二姊的婆家。”
凤娘给杨夫人行晚辈礼,和三位姑娘互相行礼。
杨夫人对金凤娘十分惊艳,花容月貌宛若出水芙蓉,打扮得清丽大气,光是一枚牡丹花的红翡玉坠压裙,价值便胜过三位姑娘身上的钗环,不禁想着,这如果是自己的媳妇该有多好啊,肯定嫁妆连城,再也不愁拿不出好东西应酬儿子的上司与同僚,再瞧瞧大长公主对嫡孙女的亲热劲儿,杨夫人第一百次暗骂儿子蠢,深恨金梅娘狐媚勾引她的儿子。
凤娘先是打量杨锦年,一身打扮清新娇俏,眉目灵动璀璨,似一只百灵鸟。
前世她很听杨修年的话,在杨锦年及笄后,磨着大长公主作媒,让杨锦年风光嫁进静王府,做了静王的侧室,等到静王登基的小第二年,杨锦年便因生子有功被封为“锦妃”。
慢慢的,杨夫人的腰杆子因为女儿而挺了,转而对她越来越苛刻,嫌弃她生不出儿子。
呵呵,今生没人牵线,看看杨锦年还能不能嫁进皇家。
另一位高挑的少女余英荷,是杨夫人娘家庶姊所生的女儿。那庶姊跟杨夫人的感情向来和睦,由于嫁得并不好,生病临终前,心想丈夫一定会续弦,便将余英荷托付给杨夫人。
杨夫人虽喜欢外甥女的乖巧听话,但给儿子当正妻是不够格。不过若她愿意委身作妾,多一个人帮儿子开枝散叶也好,至少知根知底。
余英荷从十岁开始便养在杨夫人身旁,没有想过要离开杨家,毕竟前呼后拥的日子过惯了,怎么会甘心回去烧柴煮饭?
她穿着一身湖绿色的绫罗衫裙,上面朵朵的荷花衬得她整个人都亮丽起来,如里回到余家,哪会有镶玉凤蝶鎏金簪,哪会有紫瑛石手串。
凤娘回想前世她死之前,生了两名庶子的余姨娘代掌中馈,整个人都招摇了起来,恨不得将最好的首饰照三餐轮流戴一遍。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容貌气质上佳的牛芳泉身上。
若说金梅娘是杨修年的真爱之一,牛芳泉便是真爱之二,都是柔弱型的。
或许婆媳自古便是隐形的敌人或对手,杨老夫人中年丧子丧夫,杨夫人青年守寡,两人唯一的希望都放在杨修年身上,指望杨修年功成名就,并且最孝顺她们。
两尊大佛都怕杨修年月兑离了自己的掌控,最好的办法便是在杨修年身边安插自己的心月复,眼见杨夫人接余英荷养在身边,杨老夫人也不甘示弱,把娘家的一位侄孙女牛芳泉接进府陪伴她,也好跟杨修年日久生情。
凤娘记得还有个女乃娘的女儿如云,如今已是杨修年的通房。
可惜余英荷和牛芳泉都只是识字而已,不似金梅娘能吟诗作词,有才女之名,前世才能成为杨修年心头的那颗朱砂痣。
今生金梅娘要嫁进杨家和这几位“姊妹”相处,凤娘眼中闪过一分暧昧不明的笑意,这些人明明身处出尘月兑俗的佛门净地,追求的却是凡尘繁华的世俗名利。
杨夫人费尽唇舌,花言巧语、拐弯抹角地就是想提醒大长公主,她的儿子有家世、有功名,怎能委屈地迎娶庶女?“记名嫡女”说出去也体面些,对两家都好。
然而大长公主心如磐石,无论如何就是不松口。
杨修年敢在侯府和她孙女暗通款曲,置武信侯府的颜面于何地?眼里还有没有她?
“杨夫人这是嫌弃杨探花的眼光?”
她这个大长公主的脸皮都被那有才无德的杨修年给踩了踩,难道还要顾及杨府的光鲜体面?看在静王的分上,没报仇就要烧高香了!
杨夫人的眼角微微上挑。什么意思?儿子是她人生的希望,哪会嫌弃。
长公主的眸子染上一抹阴冷,“侯府的庶女比一般读书人家的嫡女尊贵,我家梅娘可是琴棋书画皆通,这不是入了杨探花的眼?杨探花明知梅娘是庶女,却慧眼识珠,非卿不娶,可见是不在意出身高低的赤诚孩子,我十分欣慰,这才应下婚事。杨夫人要相信自己的儿子才是,不要给儿子扯后腿了。”
凤娘低头忍笑。祖母这话真厉害!
杨夫人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一般的读书人家?他们杨家可是翰墨书香之族,百年清贵世家,只因公公和夫君相继去世,没了顶梁柱,没想到竟成了太长公主口中“一般的读书人家”!她一向骄傲的清贵门第,相信娶尚书的嫡孙女都不冤,竟只配得上侯府庶女?她若是再坚持下去,便是扯儿子的后腿?
杨夫人气得发抖,只觉得这气怎么样都抚不顺。
凤娘心里乐呵呵的,在皇权下,清贵世家算什么?家族中无人掌兵权,无爵位,无正三品以上的大官,还敢当自己是盘菜。
许多人本身并无傲骨,是家族环境把他们养出了傲气。
杨锦年自诩名门闺秀、书香贵女,可不许自家被贬低,轻轻反驳道:“大长公主,先祖父曾为帝师,杨家一门三进士,家兄高中探花,岂是一般的读书人家。”
余英荷接力捧道:“杨家百年来共出了一状元、一榜眼、两探花,以及进士七人,举人、秀才无数,杨氏家族在文人圈子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名门。”
牛芳泉柔柔的轻叹道:“表哥文采斐然,聪慧嘉敏,胸有丘壑,不负探花之名,有幸与侯府二小姐共结百年之好,大长公主何苦吝惜锦上添花呢?”
“好利的三张巧嘴,杨探花有福了。”大长公中笑了笑,悠然道:“读书人喜欢掉书袋,欺世盗名,不像我们功勋贵族祖上都是一刀一枪拼来的爵位,豪爽实在,嫡庶分明,弄不出‘记名嫡女’这等掩耳盗铃之事。”
鲍主老人家烦了,怒了,干脆直白地说。
响锣不必重捶,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