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被抱起的宁知秋发出令人身子一醉的娇喊,抱人的华胜衣眼眸颜色转深了,转进内室往榻上将人放下。
“和尚以身供佛,我把我自己供奉给你,仙姑请笑纳。”他说着就要压上去,伸手欲解绮罗腰带。
一声虚软的娇斥毫无力道,更添风情。“华胜衣,夫君,你这没节操的登徒子,白日宣婬成何体统,不过我同情你 ……”
衣带解到一半的男人忽有不好的感觉。“什么意思?”
她笑得像猫,慵懒而无赖。“我小日子来了。”
他缺少运气。
“早了两日。”他气闷地往妻子身侧一躺。
“这种事不准也是常有的,有时早了些,有时晚了些,不来才该担心,我初经来得比别人晚,身子还在调养呢!”大概是小时候连连受难的缘故,又是早产,又是落水的,能养得大就算不错了,还指望和一般女子一样正常发育吗?
宁知秋有现代知识,因此她早就用食补的方式慢慢调养,只是幼时的经历伤了根本,所然已无大碍却始终吃不胖,一副“我有病”的孱弱状,再加上她自个儿爱装小白花,因此自作孽的让人总把她当病弱的小女人,不久将身亡。
“为什么不来才担心……”等等,没了小日子不就表示……有了?华胜衣怔了怔,想着此时是否要个孩子。
没有一个男人不想要延续自己骨血的骨肉,他们在外打拚,出生入死的积累功勋,为的还不是日后的儿女。
可是这个时间不对,他还有难缠的对手要应付,不能顾及妻儿周全,挺着肚子无法自保的她只能任人宰割。
她是他的软肋,疏忽不得。
懒得解释的宁知秋一脚将没能成事的丈夫踢开,拢了拢微乱的发下榻。“我去帮我们讨回公道。”
一只黝黑大手拉住莹润雪腕。“不要玩火。”
宁知秋轻哼,“人家都到咱们门口放火了,还要纵容着任火越烧越大,把咱们烧死在方室之中吗?”
“这事交由我处理,我娶了你不是让你来涉险。”被逼急了,万氏也会像条疯狗一样四处咬人。
狈急跳墙。
“但你娶了我便是知晓我不怕被你拖累,我有足够的机智能在危急中月兑身。”水眸盈盈,扬着笑波。“何况后宅中的事在后宅解决,你只管在前院挡刀,我保证在一个月内拿下中馈。”
柄公夫人该在院落里享清福,长媳命苦,只好劳碌点。
一个月……有可能吗?“不许勉强。”当初万氏要从祖母手中接过中馈,可是花了七年,可她还是理不好,乱了一阵子,是祖母借了身边的嬷嬷给她才顺了些。
一个人好不容易把持府中大权,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妻子的话太夸大了,一年内拿下都算她厉害了,一个月实在不可能。
“你要相信我,我可是一口气拿下两千顷土地的人。”她敢去赌,心狠的人很难不成功。
提到那两千顷土地,华胜衣免不了想到他那些怨声载道的兵,平是操练已经够累了,还要帮平民百姓种地,他们的上司不是人。“留点神,一见苗头不对立刻离开。”
“好,我还想留着小命回蜀地见爹娘呢!不会为争一时长短而赔掉自身。”穿越重生一回,她十分惜命。
“你想他们?”看着她迅速暗下去的神情,华胜衣忽生愧意,是他硬生生地让她与家人分开,只因他的私心。
“嗯,很想。”她想爹偷给她买糖吃,想娘在灯下为她缝衣的辛劳,大哥捧着书揺头晃脑,结结巴巴地说故事给她听,大姊拖着大姊夫给她炸果子,宁小方……蓦地,她眼中有了湿意,感觉心里像是破了个大洞,恋家的人却离家千里远,与至亲再见之日遥遥无期。
“我也想蜀地的兄弟们,我答应你,等把这事了结后,我带你回去一趟,以后你只要想岳父、岳母了,我也会想办法拨空送你前往蜀地。”她跟了他其实是她委屈了,辅国公府从来不是一个安稳的地方,她却要卷入这漩涡国。
宁知秋笑了笑,不把他的话当真,一旦为朝廷重用,怕是分身乏术。“你的调令什么时候会下来?”
“这两日吧!”他的百名亲卫已编入京卫军。
换言之,他已确定掌管一城京军。
“咯咯……你想母亲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也会为你欣喜万分,国公府后继有人了。”万氏大概会气到呕出一口心头血。
这话听起来倒有几分添火的意思,嫌平时的面和心不和,继子继母大斗法还不够热闹,要加点干柴再烧旺一点。
冬天里送棉被,夏日里添凉茶,总要让人欢喜了才好看戏,若是只饮白水,那多枯燥乏味。
丫头站在外头掀帘子,宁知秋一走出去,一武一医的桑儿、蚕儿立即跟随在身后,看似卑下的跟从着,双目略垂不敢抬头,但两人的眼神如鹰隼,不时地用眼角余光观察左右。
罢回府的世子、世子夫人人手不足,他们还在试探国公府里的水深,谁能用、谁不能用还是未知数,凡事谨慎小心为上,等把心生二意的背主眼线清出去便可畅所欲言了。
“机灵点,顾好你家世子夫人,否则……”华胜衣目光冷冽,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否则奴婢们提头来见。”胆大的桑儿脆声一应。
提头来见?
这句话逗笑了宁知秋,笑眼舒畅的一眯,心想人死了还怎么提头,像西洋电影里的无头骑士将自己的头提在手上,还是活着时拎着脑袋,把脖子洗干净了等人一刀砍下?
话里孤勇却矛盾,试问世上有几人做得到?
不消多久,宁知秋带着人来到万氏的院子。
“请安?!”
明显睡得不好的万氏眼睛底下的脂粉扑得有点厚,平日神采奕奕的眸光也黯淡了几分,眼角的细纹多了数条,人也憔悴了,好似夜里被魇住了,精神不济还带些许烦躁。
自从世子夫妻回府后,她是万事不顺,没有一件事能让她看得顺眼,彷佛那乌云飘在头顶不肯散,阴霾得叫人情绪低落。
“娘,她会来请安?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这些日子由高高在上跌落泥里的宋明月面露嫌弃,心里至今还不能接受华胜衣居然从蜀地带了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回来,夺走她原本在府里的地位。
堂堂相府之女不如乡野村妇,这个脸打得她又痛又恨,她当年的洋洋得意,别枝另栖成了讽刺。
“看看吧!当媳妇的总不能一直不见婆婆,躲在男人身后瑟缩。”
哼,来得好,她要将人磨死的办法多得是。
只是可惜了,怎么就毒不死呢!天杀的命硬,她特意让人多下一倍的毒,顶多一刻钟便会七孔流血而亡。
难道真有神佛保佑……不,她不信邪,人的命脆弱如蝼蚁,轻轻一捻就没了,她非得斗上一斗,以前她能让他哑巴吞黄莲,有苦难言,如今还能叫他轻狂了去?
“娘,胜哥哥太护着她了,除了回府那日见过那女人外,其余时日都躲着院子里,这还有规矩吗?您得使出铁腕手段让她知晓咱们国公府不是她这种人能待的。”把人赶出去,一山不容二虎,少了一个碍眼的,胜哥哥会像以往那般待她如初。
首先负心的人总妄想别人对她余情未了,自视甚高的宋明月还以为一切没改变,一如当初,鲜衣少年神色张狂的朝她咧齿一笑,把她一颗少女心撩动得久久不能平静。
只可惜她嫁不了他,她宋明月只能光彩夺目的站在人前,不能小可怜似的躲在人后流泪,她必须有所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