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上官檠的肩膀,他说:“这件事我听你的,不过票券得做,钱多不愁,我想再开一家青楼,而你想扩大铺面,到处都需要用钱。”
上官檠轻哂,知道自己说动他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盘算盘算。”
“到杜康楼吧。”那是凤天磷开的酒楼,在开始卖“有容乃大”之后,生意更是好上两、三成。
“好,顺便尝尝你交口称赞的有容乃大。”
凤天磷轻哼一声,道:“纪芳确实有几把刷子。”
上官檠没顶嘴,肚子里却回了,何止几把刷子?她脑袋里装的全是宝,二十一世纪啊……他对那个地方实在太好奇。
第七章 这女人骂不赢(2)
败家不是随口说说,纪芳是真的努力败、尽情败,用尽全力在败家。
在她那个年代,辛辛苦苦、被老板恶整一个月,汇到帐户里的钱扣掉房租、管理费、水电瓦斯网路、助学贷款,抠出来的一点点余额,顶多能到小餐厅提供自己一点点的小确幸。
可现在一口气拿到三百两……这只是起头啊,未来还会有更多银票如流水般往她的口袋里飞奔。
于是在出门前,她发下豪语,要把三百两花光光。
殷茵吓到,硬从她手里抽走二百两银票,只让她兑开一百两碎银,面对管家婆的强势,纪芳无话可说,殷茵可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不过还有一百两也不少了,纪芳很大方,拉着萍儿、宛儿的手,一人塞给她们十两,让她们尽情花,这举止感动得两姊妹痛哭流涕,这辈子别说花掉十两,连十两银子长什么样她们都没见过。
一群女人上街,萍儿实在,第一站直接往粮铺去,买米面糖豆类,好像要把一年份的粮食都给备下似的。
纪芳嘲笑她,“闹饥荒了吗?这样买法。”
萍儿吐吐舌头,面带羞赧,不好意思地道:“小姐别笑话我,我这不是给饿怕了吗?”她转头对掌柜说:“对不住哦,刚才指的那些都减半吧,明儿个送到家里来。”
“好咧,姑娘若是怕上街麻烦,往后需要什么订个数量,每半个月咱们给姑娘送上府。”圆滑的掌柜急急笼络起大客户。
“多谢。”
离开粮铺,来到布庄。
肥水不落外人田,她们当然要到富贵布庄,一方面看看不倒翁的销售情况,也买几疋布,给大家添置新装。
出门前,殷茵便知道纪芳想做新衣会到布庄来,便把之前绣好的帘子一起带出门。
有三、四幅,都是厚实的帘布,每幅皆不同的颜色,绣着不同造型的凯蒂猫。
接待他们的还是阿发,他是个慧眼独具的,当初若不是他一眼相中不倒翁,现在哪有这么好的生意可做,何掌柜看重阿发,还让他好好表现,允诺他若是做得好,年底就升他当二掌柜。
纪芳可是他的恩人呐,今儿个看见纪芳他能不拿她当菩萨供着?更何况她又带来好东西了。
看着门帘,他忙问道:“还有别的图样吗?”
殷茵道:“有,不过出门匆忙,没带上,若店家有兴趣,可以谈谈合作法子,到时再把其他的送过来。”
纪芳抿唇偷笑,殷茵这是吹牛了,哪来“其他的”?那天不过是她闲了,顺手画五、六个凯蒂猫,拉起玥儿的手——指过,教她数数儿,殷茵见图案可爱,便绣成三、四幅门帘,打算把家里的旧帘子全给换下。
阿发是个大气的,在殷茵取下帷帽露出受伤的脸颊时,在微愣后笑容很快回笼。“行,何掌柜在帐房里,纪姑娘、这位夫人,里头请。”
“让何掌柜和茵娘子谈吧,我想挑几块布。”
两人视线相接,纪芳对殷茵一点头,殷茵明白,纪芳这是让她作主呢,她把玥儿交给萍儿,转身跟阿发进帐房。
既然殷茵有意做生意,纪芳当然要帮一把,她开始在脑海里勾勒布偶造型,挑过十几疋适合做门帘的布疋之后,买足绣线,她又寻伙计,向后头的绣娘们买些碎布。
不到两刻钟,殷茵出来了,何掌柜也跟在她身后走出来。
晓得纪芳想要碎布,他大方道:“不过是碎布,干么提银子,我让人连同姑娘要的布一起送到府上。”
“那就多谢何掌柜了。”
“往后还要合作呢,道什么谢?只是纪姑娘别忘记,有好东西得紧着咱们。”
“一定。”纪芳却在肚子里补上两句,你家主子爷还是我家儿子的亲爹,有好处能不多想着你们几分吗?
何掌柜见她们一群女人,还抱着两个孩子,连忙说:“阿发,去给姑娘们雇辆车。”
何掌柜殷勤地把人送上马车后,殷茵才松口气,露出笑脸。她很高兴,她也能为这个家做点事情。
这次的交涉,让殷茵对自己产生自信。
马车驶动,纪芳问:“谈得怎样?”
“六四分,富贵布庄六成,我们占四成。”
哇咧,纪芳瞠大双眼,人才呐人才,她只谈了三七,殷茵居然能从何掌柜手里敲到六四,果然……她这种人只能当创意美编,让她去谈生意,只有让人狠削的分儿。
纪芳并不晓得,这么好的条件是因为上官檠下了令,往后对她,处处宽绰。
“茵,你太厉害了,以后这种事全都交给你。”她一把抱住Jovi,狠狠往他脸上亲两口,对儿子说:“咱们家有你茵姑姑,肯定不会饿肚子啦!”
殷茵回想起何掌柜看见她的容貌当下,在片刻微愣之后便如同对常人说话般,与她谈起生意。她字句分明、条理请晰,尤其在她用一笔簪花小楷写下契书时,何掌柜的眼底出现惊艳与佩服,那样的眼光,在很多年前她经常在男人眼里看到,可现在却是没什么机会了。
何掌柜的佩服与高看,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因为她的能耐,这让她……又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笑望纪芳,她很感激,被毁容之后,对于人生她再不敢有奢望,只想着平平安安把玥儿拉拔长大,根本不敢想像自己还能做什么,没想到因为纪芳,她的人生再也不同。
搂过纪芳,一起逗着Jovi,她喜欢这样的家人,这样的人生。
“那是因为你的图好。”
“那也得你的绣工行。”
“行啦,小姐和茵娘子别再互夸,接下来咱们要去哪里?”
“去找李莹吧,我想再买两个人回来。”生意既然要做就做大,门帘加上玩偶,往后殷茵会更忙,家事不能再让她沾手,孩子得多找个人来带。
听纪芳这样说,萍儿、宛儿看对方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想说?”殷茵问。
宛儿嗫嚅半晌后说:“小姐,我娘很能吃苦的,她会下田干活儿,厨房的事也做得好,如果姑娘……”
她知道自己强人所难,哪能这样要求主子,李夫人常说,当奴才要有奴才的样儿,不能因为主家大方就忘记本分。她不禁缩缩脖子,接下来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殷茵心底清楚,骨肉分离是多么痛苦的事,拉拉纪芳的手,以眼神示意。
纪芳明白,接下宛儿的话,她说:“知道了,明儿个萍儿雇辆车回家,若你们的娘亲和弟弟愿意签卖身契到家里来,就把他们一起带回来。”
殷茵插话道:“你们别误会你们小姐,她并非要逼你们一家子都卖身为奴,只是你们的爹好赌,若不签卖身契,把人给买断,日后赌输银子就领着人在家里闹,咱们一屋子女人、小孩,怎禁得起闹?更甭说赌场那些牛鬼蛇神,你们不是没见识过。”
“我们心里清楚着呢,多谢小姐、多谢茵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