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他死?
“外公,你不是说只要逼父皇退位,让我坐上九五之尊位置便可,为何还准备了一杯毒酒?!”
沈元嵘虽无治国才能,可也非驽钝到一无所知,他惊慌地开口询问。
“嵘儿,退下,你外公自有打算,你等着登基就好。”季秋容身为皇后却已不念夫妻旧情,她想母仪天下,代涉世不深的太子掌管朝政。
“母后,儿臣只是不愿太子之位被夺,却从未想过要弑君夺位,母后不要让儿臣没了父皇。”
生性懦弱的太子难得勇敢一回,反抗积极推他登位的皇后。
“嵘儿,退开,不许胡闹。”皇后沉着声,眼露责备。
“谁说本宫胡闹,比起乔翊无法无天,无赖耍泼,本宫此刻只是说了该说的话,本宫不可能眼睁睁看你们弑君。”他相当不满,朝着皇后大喊。
“你……”居然敢对她怒目相向。
“好、好,不错,太子你还有几分胆量,朕甚感欣慰,看你还能为朕的安危挺身而出,朕就饶你不死,终究是父子呀!”至亲骨肉,他也不忍心下手残害。
一见清明帝仍不惊不惧,气定神闲地感慨,国丈忽地心生不安。“皇上还有何遗言,臣等跪地恭听。”
“遗言?”清明帝由鼻孔轻哼。“你们还不把这逆贼拿下,真要朕请一顿年夜饭吗?”
季从虎心口一惊,正要下令左右先擒住皇上以免有变,不料上千名弓箭手从四面八方涌进,将殿内众人重重围困。
一道带着谑意的轻笑声从龙椅后方传来,一名俊秀非凡的佳公子翩然走出。
“小皇叔,好歹等翊儿啃完手上这根鸡腿,戏正演得精彩,你至少勉为其难的喝下那杯毒酒,毒发身亡才有看头。”重头戏是吐血呀!他连假血都准备好了。
“你这猴崽仔想让朕死呀!”跟他爹一样没天良,父子俩全是狠心的狼,吃人不吐骨头。乔翊笑着走下金銮殿,高举起毒酒一饮入喉。“啊!真不赖,傅太医精酿十年的桃花酒,桃香温醇,韵味十足。”
再仔细一瞧,那名咧嘴直笑的太监不就是富春?!
柄丈的“大业”功败垂成,他太急于求成,觊觎近在眼前的权力,丝毫没想过短短数日便能完成进行近十年的计划有古怪,以为是天降好运,神明保佑,理所当然该水到渠成,顺应天命,成为天下共主。
他想除掉龙椅上的天子,再推太子登上皇位,以酒色财气迷惑沈元嵘,使太子纵情声色,令其身子每况愈下,然后传出太子弑父夺位的丑闻动摇皇位,他再以痛心疾首的摄政王身分废除新皇,改立其子季元彻为帝,从此沈氏江山覆灭,再无腾龙王朝。
可惜他机关算尽,最后仍不敌技高一筹的乔翊等人,以一个又一个的陷阱引诱他往里跳,自投罗网。
爆中三千禁卫军是能换就能换得掉吗?几名亲卫想掌管训练精良的禁卫军更断无可能,简直是痴人说梦,更别提皇上刚好给予机会大摆家宴,单宴请皇后、太子、国丈寥寥几人,至少其余嫔妃们及家人也该受邀入席,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家宴。
季从虎败就败在太低估敌人,以为几个毛头小子能坏什么事,殊不知他的私军已被瓦解,来往官员名册被盗,金援被断,连他自信满满的后援狼族也做壁上观,他用尽心机的一切转眼成空。
谋逆一案罪名成立,交由刑部和宗人府审理,皇后被削去后位,贬为品级最下等的采女,服劳役三年,再不侍寝,终老冷宫。
而太子虽参与逼宫一事,但念及危急之时尚能袒护君父,因此只是废除太子之位,封“安逸郡王”,封地、赐爵、外放,安置在遥远的领地做个闲散郡王,不得过问朝政,未经传召终生不可私自入宫。
而国丈父子季从虎、季元彻等人因罪大恶极而发配边疆服苦役,苦寒之地日夜折磨,其家产充公归入国库,家眷百名逐出京城,改姓为“荆”,季氏先祖再无人祭拜。
受到牵连的文武官员近三百名,或贬、或降、或削级,朝廷动荡,清明帝紧急动用新人,连升了近百名由世子爷乔翊推荐的青年才俊,其中不乏容尽欢、朱子仪、左轻云等人,个个官升三级。
不过国丈和国舅未到边境便死于半路,听说身上各中九九八十一道剑伤,剑剑深及见骨、血肉模糊,可见有着深仇大恨才下手如此凶残,全然不给人活命的余地。
据说是一名身手矫健的女子行凶,事后逃逸无踪,未见有官兵追捕凶手,似有朝中大臣下令纵放。
而恢复平静的皇宫中,正在举行一场宴会——
“什么,这就是皇上口中所言蝶舞纷飞,花香迷人,令众人为之陶醉不已的百花宴”
“牡丹国色天香、芍药乃花中之相、海棠娇艳、芙蓉妩媚、丹桂清雅、月季艳而多刺、玉兰香馥,连翘……”花开富贵、花团锦簇,花……多美的花儿呀!
百花齐放,艳惊京城。
“小皇叔,傅太医这会有空,要不要翊儿陪小皇叔去瞧瞧老眼昏花的双目,人老了就要认,千万不要逞强,翊儿不会嘲笑你老态龙钟装盛年,毕竟男人就怕被说“不行”,即使皇上也不例外。”乔翊一边欷吁,一边眼神怜悯地望向吹胡子瞪眼的清明帝。
“你给朕睁开猴眼瞧清楚,朕命人筹划这百花宴用了多少心血,一朵朵开得正艳的花儿娇美动人,婀娜多姿,减一分太瘦,增一分太肥,娇媚多情,楚楚可怜,你敢说哪个不是上上之选,名门香花!”为了安排这场宴会,他熬夜不睡挑花了眼才挑上这一百朵小花儿,君王的用心良苦这小子到底懂不懂。
揉了揉眼,乔翊做势睁大眼,又因没什么看头而张大嘴巴打哈欠。“哪里有花,我只看到槐花树上结了个鸟巢,两只成鸟叼着虫尸哺喂巢里三只幼鸟。”
清明帝一听,差点气得往他后脑勺巴一掌。“朕要你看的是荷花池畔的各式美女,个个千娇百媚,美若天仙,环肥燕瘦各具姿色。”
“好,我看了,然后呢?”要秤斤论两卖吗?以他商人子弟的眼光来看,应该能卖得不错的价钱。
“怎么样?”他有点过于兴奋地追问,好像拉客的老鸨涎着笑地问有钱大爷满不满意。
“不怎么样。”眼睛、鼻子、嘴巴长在该长的位置,没多颗脑袋少条腿,要是眉毛长在下巴他或许会多看两眼。
乔翊的意思是无趣。
“不怎么样?”清明帝的声音略扬。
“是不怎么呀!小皇叔,不是翊儿说你为老不尊,专食女敕草,虽然皇后对你用情不深,你也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年纪一大把了还选妃纳嫔,翊儿真怕你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前皇后,还有谁说朕要选妃,这些个名门佳丽、大家闺秀是朕为你准备的,你看中意哪一个就把玉如意给她,朕下旨赐婚,封她为太子妃。”再不说清楚,他会被这只顽劣的小猴子活活气死。
“太子妃?!”乔翊搔耳的手忽地一顿,他想太子都成了安逸郡王,哪需要什么太子妃,而后他恍然大悟,他乔小三被立为什么狗屁储君。
因为太子遭贬,余下的皇子又小得不足以担任重责,清明帝没了继位者便学起乔府人耍赖,软硬兼施地强迫乔翊继承大统,谁叫他太出色了,害皇上少了一个儿子,所以他得负起责任为腾龙王朝开创新局。
被磨得没办法的乔翊只想逃,可是看到朝纲乱成一团,被提拔上来的三品官又全是他的人,他不点这个头好像过意不去,所以很痛苦地答应小皇叔的软性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