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那朵花为什么开了一半就不开了?拿下来让我瞧瞧,我个子不够高够不到,拜托你了,美得像芙蓉花的姊姊……”男孩水汪汪的大眼眨呀眨,无邪的教人疼爱。
长着一张马脸的黄裳宫女喜孜孜地伸长手臂,摘下皇后娘娘最喜欢的腊梅,恭恭敬敬地送到讨人喜欢的小主子手中。
“哇!那些圆圆的珠子好漂亮喔!是不是从海龙王的龙宫挖来的,如果我也有一颗该有多好。”
奢侈呀!拿夜明珠照明,这有多败家呀!要是他爹肯定打死他。
身着藏青色的小太监谄媚地闪过东宫守卫,偷偷地挖出十来颗太子命人嵌入柱子的东海明珠,谄笑地给宫中的新小主子当弹珠玩。
“嗯!好香,是什么味道,是“酱闷鸭柳”还是“碧丝川辣鸡”,玩了一会有些饿了,不晓得皇帝小爹要给我吃什么?”加入芝麻小火炒,与葱姜八角和酱油腌制,放入蒸笼中蒸熟,再把油烧七分热放进鸽蛋的麻绒鸽蛋……莲香楼的好菜呀!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一声“皇帝小爹”令所有的宫女太监都震惊了,让人不敢有丝毫怠慢,更加诚惶诚恐地伺候着,要什么有什么,宠到天上去。
有谁敢胆大包天称真龙天子为皇帝小爹,还是由皇上亲自由宫外带回来的孩子,龙口亲言一切用度比照太子,且不能让他冷着、饿着、嫌无聊,极其所能满足他,服侍得开心便重重有赏。
这般圣宠说明了什么,一群磨成精的奴才还看不出来吗?除了吹捧巴结外,个个把他当祖宗供着。
这会儿哪个宫女不说皇上带了个私生皇子进宫,那边的太监围着讨论皇上和哪个民间女子所生,你一言、我一句地流言传遍整个皇宫,无人不知面容俊秀的小主子是清明帝私生子,两人五官有三分神似,是所谓的“父子脸”。
大概只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不晓得这件事,因为没人敢告诉他们,此事可不是小事,要是一个没处理好,那可是宫中大事,一大票宫人都会受到波及。
“小主子你等着,奴才这就去御膳房为你传膳,“红烧果子狸”、“黄山炖鸽”、“茶笋老鸭煲”、“问政山笋”和“腌鲜鳜鱼”……”小太监一口气念了十几道菜名,是着名的徽菜。
“可是我想吃他们手上端的那些,我饿了。”小脸细致得宛若玉雕出来似,委屈地抚着肚皮喊饿。
“好,马上来。”
一句“我饿了”比打雷还惊人,皇上的心肝宝贝儿怎能让他饿着了,就算杀头也要喂饱他。
为首的大太监二话不说地拦下要送往东宫和凤锦宫的午膳,土匪似的抢了太子和皇后的膳食,不怕掉脑袋地把小主子服侍得妥妥当当,半点委屈也受不得。
不是他胆大包天了,而是皇上有交代,只管哄得小主子开开心心,其他啥事也别理,天塌下来有天子扛着,皇宫内“闲杂人等”不得过问。
嘿!一国之后都成了“闲杂人等”,这位小主子的地位还不崇高吗?简直比镶金嵌玉还尊贵,有眼力的奴才都晓得该奉承谁,事事以小主子为先。
一旁神色无奈的俊美男子终于出声劝告,“喂!别太过分了,适可而止。”
玩得太大收不了场,引来的不知道是狼还是虎,他的小命可就没了。
粉女敕女敕的像画里的人儿,穿着半臂青色小袄,织锦青绫小衫的小鲍子咧嘴一笑。“日子难过呀!
总要找些有趣的事开心。”
“那也犯不着专寻那边的晦气,你自个儿的麻烦事就不少了,还非要不安分的添乱,没把“京城小魔头”的封号发扬光大很不甘心是吧!”没事找事,典型的乔小三作风,不闹个鸡飞狗跳就不痛快。
蚌儿小不隆冬的小鲍子笑得有点奸狡。“他们让我委屈,我怎好不回报一、二,有来有往才是礼,太客气人家会认为我失礼了。”
一声不以为然的嗤哼从头顶落下。
“别忘了你刚死里逃生,宫中有不少老人记得你……以前的长相,若是被人认出来了,你就等着哭吧!”他绝对袖手旁观,别人想死关他底事。
“你来陪侍不就是来保护我的,有毒你先尝,剑来你先挡,逃跑我第一,断后交给你,瞧,我安排得多妥当,你、我搭配得天衣无缝。”不好好利用好友,岂不枉费他乔小三物尽其用的天分。
容尽欢了然地一挑眉,眼底带笑。“原来你也怕有人下毒,所以拐着弯抢皇后的膳食。”那头的人总不能连自己人也毒害。
“怕呀!小欢子,自从没死成后我天天都紧张得很,唯恐人家再害我,我爹说不怕的人死得最早,而我不想死在你前头。”不然谁年年给他上坟,洒两杯薄酒烧烧纸钱。
容尽欢一听,眉头冷抽。“真要感谢你惦着我呀!我向来有尊卑之分,你没走之前我不敢先行一步,乔……嗯,该怎么称呼你,小爷?”
“立羽吧!好记又好念。”乔翊将翊字拆成两字,以立羽自称,以防有心人找出漏洞。
“好吧,立羽少爷,你当皇子当得过瘾,可是有没有想过皇恩太过厚重的后果?”在这皇宫内院最要不得是圣宠,让人眼红又嫉妒。
一个会动的箭靶,不射上几箭哪里快活。
明的、暗的、得宠的、不得宠的,后宫嫔妃少说数百,只要有几个胆大的,他这条好不容易保住的小命又要到阎王殿走一趟,能不能活下来还得问问老天爷。
“不就是你来他也来的赶着送礼,马无野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大大方方的敛财机会不多呀!错过可惜。”他一脸天真地眨眨眼,说得真贪财似的。
“呿!要钱不要命,你乔……府上的金银财宝可堆好几座山,你的子子孙孙都花不完,这点小钱你也吞得下去。”容尽欢对他的商人本色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是我爹的银子,他常说富户不孝儿,钱越多儿子越不孝,他要我自个儿爬山自栽树,他那些钱一毛也不留给我,他要埋在土里陪葬。”多狠心的亲爹呀!
不顾儿子死活,人死了还抱着银子入土,果然无奸不成商。“不过呀!小欢子,你也要帮小爷把眼睛睁大些,看这些人当中谁是皇后娘娘的眼线,谁又是国丈安插的人马,总要挑出人来让自己安心。”
“你的意思是说……”他目光一闪,闪着锐利。
“一家人也有轻重之分,世上如你我这般不重权力者少之又少,皇后和国丈也会互相防着对方,他们都想成为宫中的掌权人,将富贵荣华留给下一代。”
沈元嵘、季元彻,多么明显的野心,名字中间以“元”命名,有隐含皇子之意,是大不敬,国丈有女贵为一朝之后,岂会不知避讳,避免冲撞皇室尊荣。
“你想掌控他们的人从中挑拨,使其互生嫌隙,互不信任,进而分化?”好计谋。
乔翊笑着指挥太监往左移右,下起人棋。“我也不想这般伤神呀!爹娘没指望我干什么,少让他们烦恼些也就知足了,可是这些人呐!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想东想西的,把我也给拖下水。”
不差那三、五年吧,只要等他玩够了,他便拍拍走人,后继无人的小皇叔还能不认命吗?
让开疆无力,守成无余的太子接下棒子,圆了两方的好梦。
“你真无意皇位?”身为世子的专属策士,他要问明白才好出策,图谋的各有不同。
他眨了眨无邪大眼,小脸恍若美玉般泽亮。“谁要谁拿去,全年无休的苦差事,小爷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