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瞪着他。
他俯视,盯着她看,心里默默祈祷她不要再反抗,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比扛她上楼更夸张的举动。
一碰上她,他就会变得不像原本的自己,什么自制力跟理智全都滚到九霄云外,情况不太妙啊。
两方对峙,十几秒过去。
“你都这样对“女佣”的吗?”房晴朵这辈子没一刻像现在这样生气过,被人扛着上楼,脑充血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少爷。”
她下意识知道说什么话,会让他心里难受。
果然,话一出口,他脸部又不自然抽动一下。
“乖乖听话,这里只有我跟你,我比你高大,比你强壮,不要再忤逆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生病,如果你不好好洗澡,我不介意代劳。”项东权冷冷警告,看见她脸上出现不高兴的表情。
从没遇过像她这么棘手的女人,偏偏他又在乎她在意得要命,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见她不再反抗,只是盯着他,水声哗啦啦响个不停,提醒着他,她迫切需要好好洗个热水澡。
房晴朵见他转身往外走,一手握住浴室门把,突然停住脚步,肩膀线条异常僵硬,传来低沉嗓音。
“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样过。”
闻言,她呆住了,怒气瞬间蒸发。
“东……”她呐呐开口,想说点什么,可是声音卡在喉咙深处。
等不到响应,项东权嗓音里布满浓浓失落。“我去帮你拿换洗衣物过来,洗好后用浴巾包住身体,叫我一声,我帮你拿进来。”然后门被人轻巧关上。
房晴朵微微一颤,注视着门板久久……
第6章
房晴朵从浴室里出来时,项东权已经站在床铺旁,手里提着医药箱,朝她招招手,要她过去坐在床沿。
她猫了眼房门,这个小动作被他察觉,他把医药箱放到床上,几个大步走过来,抓起她的手腕,直接带到床边。
“坐下。”他命令。
“不是要关系单纯点?”想起他稍早说过的话,她忍不住出声提醒,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受伤。
他瞪她,闭口不语,脸色很难看。
许久后,他双掌压上她的肩膀,让她乖乖坐下,动手替她消毒包扎额头、两只手臂跟小腿几处伤口。
尽避表情很僵硬,但他上药的动作很温柔,温柔到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件很珍贵的宝贝。
紧绷情绪慢慢放松下来,随着身上的伤口一一被妥善处理,她在心里吁了口气。
为了包扎她右小腿上的伤口,项东权坐上床,目光尽量不去看她被撩到膝盖的洋装下摆。
她的小腿放在他大腿上,他抬眼,专注看着她问:“还有没有其它地方受伤?”
“没有。”房晴朵垂下视线,眼神游移,试图把腿缩回来。
但他不让。
“真的?”项东权轻轻抓住她右脚踝,眼睛直视着她,浓眉微蹙,直觉告诉他,她没有说实话。
她抬眼,面对他质疑的眼神,没有说她右大腿外侧破皮擦伤,反而摇摇头。
项东权眯细双眼,不发一语的看着她,她下意识别开双眼时,他开口了。
“明明有人送你回来,为什么你会说机车刚起步?”
房晴朵皱眉,转头看他,摇摇头,用眼神告诉他她不想说,但他静静瞅着她,大有“你不说我们就这样耗着”的态势。
逼得她不得不开口。“这不重要。”
“我想知道。”他看着她,语气认真。
““少爷”不需要知道这些。”
“你就这么讨厌我?”项东权的表情彷佛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嗓音充满压抑的愤怒与受伤。“讨厌到连我的关心也感到很烦?”
听见这些话,她浑身轻颤,想缩回右脚,但他紧抓着不放。
其实她一点也不讨厌他,他的关心让她心里不断冒出甜蜜泡泡。
看着他受伤的表情,和执拗的双眼,房晴朵在心里重重叹口气,开口解释。
“我本来打算骑车回来,后来不小被车擦撞,机车发不动,老板看到了,又看见我受伤,才好心送我回来。”这就是全部经过。
“老板?”他眼神一闪,追问:“只是老板?”
“不然呢?”她皱眉。
“我以为你接受他的接送,”项东权顿了一下,双眼紧紧盯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是因为你们的关系?”
“他是很照顾我的老板,但仅此而已。”他果然误会了。
“我也算是你老板,你就不准我去接你。”这是最伤他的一点,她让别的男人接送,却拒绝他的好意。
我讨厌你们,讨厌你们的自以为是、讨厌你们自以为高人一等!
如果不是为了赚钱,我根本不想来这里工作,如果不是我妈开口,我根本不想单独面对你。
想起她说过的话,他突然懂了。
他是她讨厌的老板,在她心里,他的地位远远排在酒吧老板之后。项东权扯动嘴角,露出苦涩笑容。
房晴朵见他脸上出现苦笑,没多想,右手抚上他脸颊,想要抹去罩在上头的悲伤。
温暖小手抚上脸颊的温柔触感,令他大受震动。
项东权眼神专注又炙热地紧盯着她,屏住呼吸,见她回过神后想抽回手,但他动作更快,大掌往前伸,紧紧握住她的手。
“晴朵,我以为你……”他苦温一顿。“讨厌我。”
她点点头,没有隐瞒。“原本是这样没错。”
“原本?”他抓住必键词,双眼盯着她不放,下颚抽紧,心里涌现希望。
“酒吧里的那通电话,如果没有被打断,我有些事想告诉你。”房晴朵看着他彷佛突然恢复生气的双眼,缓慢扬嗓。
“现在告诉我。”项东权神情坚持。
被他渴望的注视紧紧抓牢,她不自在动了一下。
“那时候不是不让你来接我,只是不想你在台风天出门。”她吞咽一下。
“刚刚被撞倒在地上时,我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如果拖太晚回到家,你是不是会为我担心?”
不是不让他去接?项东权呼吸快了起来,听到最后,整个人陷入又惊又喜的情绪里。
“是,我会!”他激动地看着她,用力握住她的手。“你刚到家时,我正要开车冲出去找你。”
“难怪你那时候会在车库。”知道他在车库里,是为了去找她,房晴朵像打了一剂强心针,鼓起勇气,把心底话说出口。“小时候那件事,一直是我心底的阴影,那天李爱薇说那些话,勾引起所有不堪的回忆,我想疏远你,可是我发现自己做不到。”
“晴朵……”他屏住呼吸。
“以前,你眼里没有我,可是现在你却常常专注看着我,影响我的思绪,温暖那段冰冷又黑暗的记忆。”她抛给他一记充满苦涩的微笑,紧紧揪住他的心。“那天你说“我想跟你认真交往,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能让我这么在乎”,我听到时,心情很复杂。”
“怎么个复杂法?”项东权胸膛急遽起伏。
“我觉得很惊讶、很高兴,却也很害怕。”房晴朵垂下双眼,把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话,统统告诉他。
项东权松开她的手,轻捏她的下巴,缓缓往上抬,豪能够一眼望进她眼底。
“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你的眼神很清楚告诉我这一点。”她给他一个温暖浅笑,在他也跟着笑开时,轻轻补上一句:“尤其你刚刚还大吃飞醋。”
本来她真的很气他说那些话,才会故意一直叫他少爷,直到这一刻她突然想通,他刚刚说话那么令人生气,其实是因为他在吃醋。想通这点真好!
见她脸上又出现他最爱的慧黠神情,项东权从鼻孔冷冷一哼,出言纠正,“我是有点不是滋味,但没有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