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说完,就瞧着阮芝盈嗔了他一眼,“外人做的和我做的能一样吗?再说了,你读书这么辛苦,我也帮不了什么,能够多做一点活我也是开心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甜蜜蜜为对方着想,可是不知怎么的,落在屋子外头的明月眼里,却是万分的别扭古怪。
不是他在说,自家主子在京城里的那些“辉煌”事迹,可是连夫人都拿他没办法,这回也是事情闹得有些大了,觉得既然管不住自家主子那张利嘴,只好把人给弄出京城来解决。
可没想到这一成了亲……不对!应该说是对上少夫人,那叫一个轻声细语,温柔体贴,跟以往的形象完全是大相迳庭。
要是让京城里那些姑娘们知道,自家主子原来能有好好说话的时候,只怕帕子都不知道哭湿几条了。
明月心中唠叨着,突然看见厨房里的婆子站在边上有些踌躇,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大敢说的样子。
“怎么了?厨房有什么问题吗?”
沈婆子哎哎了两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的为难表情,“明月管事,这些日子厨房是有点问题……”
明月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有问题,他眉头一皱,把人往外头带了点,低声问着,“出什么问题了?大娘尽避说。”
沈婆子压低了声音,有些局促不安地说着最近发生的怪事,“这一两个月里,厨房里的东西总会莫名其妙短少。”
“少了?该不会是帮厨的人手脚不干净?”明月直接反应道。
这厨房有多少油水可捞他不是不清楚,平日里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嘛,可若是闹得连沈婆子都觉得有问题了,那只怕就不是小偷小模、沾点油水而已了。
“我一开始也觉得是如此,所以仔细地瞧过了,几个帮厨都是平日用惯的,我在边上暗自看了好些日子,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可是……这厨房就是莫名其妙不断少了东西,说也奇怪,丢的并不是什么生食和贵重食材,而是大米、咸菜、泡菜等等,顶多偶尔缺几颗鸡蛋……”沈婆子也越说越迷糊了。
一般来说,都已经在厨房动手模东西了,怎么说也该模块肉,或是弄点名贵的药材食材之类的,可偏偏少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这才让她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最后直接找上明月这个小避事,想要讨个主意。
明月虽然顶着管事的头衔,可实际上这内宅的门道他也不怎么清楚,所以只安抚了下沉婆子,回说自己会再回报主子,要她先回去。
其实若只是少一点咸菜大米没什么关系,就怕现在少的是这些,以后要是养大了那个贼子的胃口,恐怕会引来麻烦。
明月想着,还是得找个时间把这事情跟主子禀报才是,这么想着,转头一看,就见自家主子笑得一脸温柔,和少夫人你一口甜汤,我一脸羞红的来回,他马上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不该看的不要看,他终于彻底明白他爹在他离开京城前,所嘱咐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一点也不想看!这般正常的主子才让他觉得不正常啊!
罢吃过晚膳,阮芝盈收拾好碗筷,一脸甜蜜地看着自家俊秀的夫君望着她,心里头满满的甜蜜,恨不得时光就停留在这一瞬间。
下一刻,想到心中那始终说不出口的秘密,她不由得有些沮丧,但面上还是撑着笑,柔声劝着,“夫君,晚上还是去书房看会儿书吧,这里毕竟不如书房那儿亮堂。”
看着烛火的光影投射在易穆德俊美而有棱角的脸庞,让阮芝盈心头一阵急促跳动。
明明已经成亲几个月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每当看着夫君那张白皙俊秀的脸庞时,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心跳,就跟第一回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作着美梦,谁能想到她真的和自己爱慕的男子成了亲,每日他读着书,她在边上做着针线活,生活平静且温馨,除了那件她实在无法说出口的秘密外,再也没有其他不好的了。
易穆德也觉得苦恼,隐藏身分这件事,一开始没能解释,越往后拖,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看着灯光下总是温柔劝着他好好读书,其他事情都不必他操心的小媳妇儿,他心底又是柔软,又是无奈。
他究竟该怎么和她解释,以自己的身分,根本就不需要多此一举花时间去读那劳什子的书,又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隐藏身分,甚至连户帖都是拿了假的来跟她成亲?
他不敢坦承,就怕自己一旦把实话说出口,现有的平静幸福就会在一夕之间消失无踪。
可谎言越滚越大,加上如今入了秋,看这天色,许是今年入冬的时间会提早,而且他在外已经有好一段日子了,京里一封封的急信催促,不管怎么样,这小媳妇儿早晚都要回去拜见公婆,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易穆德苦着脸,却又不知道怎么解决,最后只能长叹口气,乖乖地起了身,准备到书房“苦读”。
虽说小媳妇儿的温柔让他很是眷恋,但是看着她崇拜又信任的目光,他心里的心虚就不免又多添了一分,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去书房想想,看有什么说法可以解释这一个又一个的隐瞒。
他走得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没注意到阮芝盈在他踏出房门的那一瞬间,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阮芝盈站在门口,看着他走往书房的方向,左右看了看,接着快速的把房门给关上,两步踏成一步往屋子后头走去。
他们的卧房后方设了一个小炉子,边上是用来煮茶水,还有放置一些杯盘的所在,因为两个人都不爱有其他人在里间伺候,所以这小炉子和周遭的东西就几乎都成了她专用的地方。
她熟练的打开小炉子边上一个盖了盖子的小圆桶,然后拿了把浅杓快速地舀了小桶子里的白饭,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
饼程安静迅速,就如同之前每个晚上做的一样,偶尔她还会搭上几根放在上头的咸菜丝。
阮芝盈迅速地吃着,甚至花不了心思去想其他的,只是用着最简洁的动作,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让那个约有一岁孩子半身高的木桶里的饭很快速的就见了底。
接着她迅速地收拾整理,让整个小茶水炉的边上干净的看不出任何痕迹后,终于松了口气,慢慢地回到了内室。
第3章(2)
阮芝盈端坐在床前,看着屋子内的烛火跳动,乍然传来火花炸裂声,让她苦恼又头疼的想着,这种处处隐瞒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打小就能吃,偏偏还是吃不胖的身子,所以没几个人知道其实她一顿饭能吃下至少三、四个大男人的饭量。
成亲之后,她不是没想过要把自己很能吃这件事坦白地告诉夫君,可也不知是怎么了,每次话到了嘴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她其实明白的,他们两个人看起来相处和谐又相敬如宾,可真要琢磨起来,这桩婚事是她高攀了他。
虽然他从没仔细说过自己从哪里来,只简单交代老家原是在镇子上,因为前次科考落榜,所以来这里仔细苦读,好拚拚下一次的科考。
可看着这两进的宅子,地方虽是小,却是五脏俱全,加上屋子里也跟那大户人家似的,请了帮工和婆子打理屋内杂事,让她每一日都空闲得很,就是偶尔想拿起扫帚扫扫,都找不到地方可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