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父王是否知晓思凡是他心爱的女人,不管是巧合,或是刻意,父王已经出了狠招,端看他能否置之死地而后生。
鲍子封悄悄将思凡送回左相府,分开时,两人没有诅天咒地,仅是默默无语,相互勾缠的十指,到了这当口,终究不得不松开。
就在公子封离开的前一日,二公子府张灯结彩,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迎娶左相千金思凡姑娘。
王城居民兴奋的夹道观看王族浩大的阵容排场,以及左相千金一车接一车丰厚的嫁妆。
满是书卷气,英俊潇洒,有一双碧眼的二公子碧英姿焕发骑在高大的骏马上,后方则是左相千金乘坐华丽雕有凤凰的花轿,成堆仆佣皆一身红,喜气洋洋簇拥在侧,王族嫁娶就是非常人所及。
二公子府里聚集王公贵族及朝中重臣,面目清俊的公子封也在其中,公子策满脸不平,他不懂父王为何要将思凡许配给老二,这明明就是不对的。
幸灾乐祸的三公子淳徐徐来到公子封身侧,凉凉道:“五弟,恭喜你。”
对老五恨得咬牙的八公子爵也不怀好意的笑了,“今儿个可是二哥的大喜之日,五哥你怎么不笑?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你很不开心呢。”
大厅里贴着的大红双喜字,刺痛公子封的双眼,但他面不改色,不理会老三和老八的嘲讽。
“老八,闭上你的狗嘴。”老七不爽警告。
鲍子爵无辜的双手一摊,“七哥,虽然你为人粗俗,但说话也不能这么难听,我可是诚心诚意的提醒五哥,这么多双眼睛在看,五哥却是愁眉苦脸,旁人见了会以为我们兄弟不和,这可不好。”
鲍子封抿唇任老八酸言酸语。
鲍子淳加入补剑,“八弟说的极是,明日五弟将起程前往林国,父王正是看重五弟的才干,才会委以重责大任,咱们几个兄弟想为父王尽一已之力,父王还觉得我们难以胜任,五弟,你可千万别辜负父王和我们对你的期望。”
话说完,公子淳眼底尽是冷酷的杀意,他真正想说的是:五弟,你干脆引颈就戮,省得我们费事。
何尝不知老三话中有话的公子策一肚子火,“你们别欺人太甚!”
“奇了,七哥,你在气什么?我和三哥可都是好声好气在跟五哥聊呢。”一吐闷气的公子爵笑容狰狞。
鲍子封淡淡扫了眼不安好心的老三和老八,这笔帐,他会记下来,日后好好跟老三和老八清算。
他冷冷的笑了,不疾不徐的说:“三哥、八弟,你们尽避放心,我绝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
鲍子淳意味深长的点头,“那是最好。”
鲍子爵意有所指的邪笑,“五哥,一路好走。”
“你们不要太过分!”公子策气坏了。
前来参加喜宴的贵族与大臣们见几位公子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他们窃窃私语,密切注公子封淡淡扫了公子策一眼,恼怒的公子策便忍下来,重重哼了声,别过脸不看惹人厌的老三和老八。
外头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庆声,显示二公子碧和左相千金已回府。
“二公子和新娘要来拜堂了。”众人欢喜交头接耳。
鲍子淳恶意嘲笑老五黑沉的脸,为能亲眼见到老五被逼到无路可走感到快意,既然他不好过,他会让老五更不好过。
“人哥与思凡姑娘简直是天作之合。”公子淳笑着补刀。
“金童玉女。”公子爵再补。
面对挑衅,公子封不动如山,没有叫嚣,没有怒骂——没有发狂,他隐忍不发。
脸上没有一丝喜悦的新郎官公子碧一身大红癖袍,手执红彩,另一头牵引的则是盖上红盖头,身形婀娜的思凡。
他们一出现,王公贵族们齐声祝贺,笑声不断。
鲍子策附在他五哥耳畔,小声道:“五哥,五嫂可不能落入老二掌心,我都安排好了,咱们伺机抢亲。”
鲍子封轻摇头,“父王赐婚,劫走新娘可是杀头大罪,死的不只是咱们,连同府里上百口人,还有左相府中所有人,都要跟着掉脑袋。”
他们若真是抢了新娘,正巧让父王找到借口,一举除掉他们,他不能让为他抱不平的老七跟着陪葬,是以他再不愿,都得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和老二拜堂成亲。
二公子碧做梦也想不到他竟会作茧自缚,他对俞思凡压根没有任何感觉,就为了与老三作对,故意请求父王赐婚,没想到父王真的赐婚,他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愚蠢至极。
他颓丧着脸,硬着头皮和思凡拜堂。
幸灾乐祸的公子淳和公子爵开心得很,他们乐于欣赏老五的挫败。
“一拜天地!”
鲍子碧和思凡一齐跪下。“拜!”
鲍子封全身紧绷,怒焰灼烧。
“二拜袓宗!”
鲍子碧和思凡对着王宫的方向,再次跪下。“拜!”
鲍子封紧咬牙根,额际青筋毕露。
“夫妻交拜!”
鲍子碧与思凡面对面。“拜!”
鲍子封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他们两人当着众人的面,缓缓一拜,结为夫妻。“恭喜二公子娶得美娇娘。”
“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天定良缘。”
宾客们齐声道贺,欢声雷动。
鲍子淳上前一步,“恭喜二哥,贺喜二哥,小弟年少时,曾与二嫂合奏,二嫂琴艺高超,无人可及,令小弟至今仍念念不忘,不知今日是否能再次与二嫂合奏?”他想测试今日与老二拜堂成亲的是否真是俞思凡,他可没忘老五先前让人易容成她,虽说父王赐婚,老五应不至于胆大妄为偷偷掉包,但不可不防。
鲍子爵上前附和,“在这大好日子,我们若能听得二嫂与三哥合奏,那肯定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是啊。”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鲍子封缓缓转身,嘲弄瞅看着爱玩把戏的老三。“二嫂意下如何?”公子淳步步逼近。
“三叔愿与思凡合奏,是思凡的荣幸。”思凡清脆好听的娇嗓轻扬。
鲍子淳侧耳仔细聆听,确认这嗓音和思凡如出一辙,但嗓音能假,面貌能假,琴艺可假不了,她是真是假,合奏便知。
心烦的””公子碧朝仆役摆手,两把雕饰精美的上好古琴,立即恭敬呈上。
宾客们听见三公子淳和俞思凡要合奏,全都安静下来,准备聆听绝妙琴音。
思凡在假紫鸢的扶持下,优雅落坐,隔着红盖头,纤白指尖先是铮的起了个音。
落坐于她对面的公子淳,指尖弹动,铮的一声,给了回应。
他们俩没有商议要合奏哪个曲目,思凡美丽的手指如戏水游玩,快速拨弄琴弦,清灵绝妙好音成串流出。
在场的宾客们无不眉目含笑,点头赞叹她高超的琴艺。
鲍子淳跟上她的琴音,时而温柔谐奏,时而危险进逼,考验她的琴艺。
思凡接下他的挑战,时而柔情似水,时而活泼灵动,她的琴音如同她的人,从不咄咄逼人,而是温婉缠绵,教人心旷神怡,这正是天下周知,独属于俞思凡的琴音,任旁人如何模仿,也只能学得三分。
鲍子策不爽的低道:“老三这人满肚子阴谋诡计,真以为别人都同他一样卑鄙下流,才会想和思凡斗琴。”
鲍子封冷哼一声,“既然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爱试就让他试个够。”
琴艺高超的两人,琴音净琮交融,一声接一声,飞旋交迭冲上云霄,犹如飘飘仙乐,让众人深深陶醉。
当最后一个音落下,众人仍沉浸其间,久久回不了神。
确认思凡身分的三公子淳颔头,唇角噙着冷笑,“果然是思凡,高超琴艺,无人能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