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去琢磨一番,明日再来报。”墨青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事问清楚,“那关于……陛下所说西柏之“朕明日便会下旨,以西柏皇帝病重之由让柏尚贤回国探亲,至于其它后续相关,朕方才已说过,你该懂得如何办了。”
“我明白。只是莲城殿下向来与尚贤殿下友好……”
“若非是她,今日朕便不会是这般做法。”
墨青恍然大悟,弯身一揖后,顺势退了下去。
黑拓天紧抿的唇却没因此而松开。人命关天,但若是能牺牲少数,换得多数百姓之利,那他对于杀人见血一事,不会眨一下眼;至于那个肯定会为柏尚贤心痛之人,他守着便是了。
黑拓天转身,大步走向不停传来说话声的内室。
“殿下……您就别让我们为难吧……皇上都吩咐下来了,您就让太医进来瞧瞧吧……”
黑拓天还未走入内宫,便听见夏朗着急劝说的声音,而后便听见褚莲城说道:“不许让太医过来,没人比我更懂得自己的身体。太医若来,我便回府……”
黑拓天皱眉,推开内宫,挥手让所有人退至外宫候着。
褚莲城一听周遭全静下来了,自是知道何人进来了。可她仍维持着原来的姿态,静静坐着,呆看着几边一盆新栽。
一双大掌将她抱起,放到腿上。
“怎么又任性了?”他挑起她下颚。
“我非任性,只是很清楚自己的状况。”她很快地垂眸,不许自己再多问一句关于南褚之事。
对南褚而言,唯国灭,百姓的命方能保住。
“那你来告诉我你的身子状况如何?”他知她此时心头焦虑,也就顺着她的话问道。
“我身子向来冷寒,避孕汤汁寒凉,多喝伤身。此时尚未下雪,我便开始冷咳,这点自我诊断功夫,我还是有的。”
黑拓天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脸色霎时一沉。
“是想我从此不动你?”
“最好如此。”她握紧拳头,觉得胸口有情绪翻绞着。
“朕自有不让你受孕的其它方式。”
听他说的不是不与她在一起,而是不让她受孕,她低头默然不语了。
虽不知他为何要如此执着于她,可说她心里没半分欢喜,那是假的。况且,她在他身下习得了男女之欢,也动心于他,只是如今知道他攻打南褚不过早晚之事,若在此时于他身下承欢,令她感到不安。
“皇上该去后宫……”
黑拓天狠握住她下颚,见她吃痛,却仍执意如此。“若朕想去,你以为有人能拦得住吗?”
“我不想拦。”
“好一句不想拦。”
“知我为何不去后宫?”
他忽而让她背靠着自己,扣着她的腰往后一勒,二人身子于是平贴如一人。
她不敢乱动,因为曾被他用这般姿势爱过,那夜的放肆,光是想起,便让她心跳如雷。况且,她此时已察觉他身下火热的悸动,哪还敢再多撩他半分。
“就只有这种时候懂得害羞。”他俯身以舌尖轻舌忝过她血红耳廓。“全身都冰寒,就这对耳朵,动情时便殷红如血,什么反应也藏不住。”
“我今天很倦……”
“朕说要做什么了吗?”
褚莲城松了口气,正欲起身时,却被他一个翻身置于身下。
“您不是说……”
他撤去她的衣带,一件一件地掀去她身上所有袍衫。
她挣扎着,却被他单手扣住双腕置于头顶,无助地任由他将她剥得寸缕未着。他用身子将她压在榻间,黑色绣袍映着她雪白肌肤,火了他的眼神。
……
她身子犹轻颤着,脑间仍不甚清明,也就依着平日习惯,挨向他身侧。
黑拓天伸臂拥过她,让她枕着他肩臂。他的女人,就该这般眷着他、离不开他。
“接下来的时间,你留在府里,哪里都别去,什么也别听。若有什么状况,朕会召你。”
褚莲城轻点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一颗颗泪水不由自主地滑出眼眶。
他低头吻去那泪水,再次将她揽紧。
第6章(1)
接下来数日,褚莲城待在府里,不问政事,镇日过着清风明月、吟诗颂词的风雅生活,可她心里却没一刻安宁过……
她知道北墨要对南褚出兵了,但以什么方式、何种型态她全不知情。想来他已有了西柏不会出兵的把握,而南褚一旦成为北墨属地后,南褚皇室的那些民膏民脂,除了能用来改善百姓生活之外,也会成为北墨营建沟渠费用;更遑论南褚港口的舟楫之利,北墨若能好好运用,富国强兵绝不在话下。
只是北墨军队尚军功,斩首敌军便能有赏,封官晋爵者向来也以战功为尚。
若是北墨军队对南褚动武或屠杀……褚莲城每每思及此,便夜不能成眠。
几夜不能成眠后,体内的毒便出来折腾了。有时好不容易才得了浅浅睡眠,总会咳醒过来。如同此时。
褚莲城蜷着身子,不住地低咳着,在经历了一番像是要把心肺都给咳出来的痛苦后,她拿出绢巾捂口,然后发现自己竟——呕出了血块。
褚莲城看着血块,霎时无法动弹了。往常若身体状况差些,不过就是毒发之后咳出血来,但这回咳出的却是血块。
表医师父曾说过,当她咳出血块时,表示“萃仙九”已经无法抑制脏腑衰败,此时脏腑中的腐血便会和体内滞留的毒混成血块喔出,她最多活不过一年了一她至今仍记得沉迷于医术钻研的鬼医师父无法为她解毒时的愤慨眼神。
事实上,她手边的萃仙九也只剩十颗了,萃仙九若没了,她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也即是说,咳出血块之后,萃仙九便只剩止痛效果;但她怕痛,能不受折磨,总是好的……
“殿下。”
褚莲城连忙藏起绡巾,扬眸看去,侍女萱儿正蹙眉站在门口。
“怎么了?”
“尚贤殿下府内管事派人来报,说殿下前几曰被剌客所伤。宫里怕这事会造成人心惶惶,也怕打草惊蛇不好调查,今日才许他们对外告之此事。”
褚莲城心一痛,立刻扶着长榻起身。“他的伤势如何?”
“听说连腿筋都砍断了。幸好禁卫军经过,及时杀了刺客,救了尚贤殿下一命……”萱儿上前扶她下榻,轻声说道:“大伙都说一定是西柏其他皇子怕尚贤殿下回国争皇位,所以先下手为强……”
“是吗?”她不这么认为啊。
北墨自从黑拓天登基之后,出入国内外都需要旅商证明,守城士兵若有收受贿赂者,一律死罪;负责警卫皇宫的卫尉部门,甚至有一份北墨城里的异国人士名册。如此严密防备之下,若还有杀手能出手,那也是被默许……
褚莲城低头沉吟着,让萱儿替她换了衣衫。
“一定是西柏的人干的。否则柏贤殿下出了事,还有谁能得利呢?”朱萱儿说。
“只要算准了影响……何必是直接得利呢……”褚莲城握紧拳头,忍住一阵晕眩,抬头看向萱儿。“去请我舅父,跟他说明尚贤殿下的情况,并请他立刻带足丹药跟我前去尚贤殿下府里,为殿下看诊。”
朱萱儿点头,匆匆离去。而褚莲城则是将此时能吃的九药,全都咽进肚月复里,只求这身子能再撑一段时间,至少让她在离世前,一切都是最好的结果。
褚莲城的车马才在柏尚贤的府前停下,府内管事便已站在门前迎接。
莲城殿下是尚贤殿下在京中的知已,亦是皇上面前红人,若此时有谁能保住尚贤殿下的生命,必是她无疑。
“殿下还好吗?”褚莲城一待舅父也下了车,便脚步未停地朝府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