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证人是在四堂兄骑的马动手脚的人,他坦承是严品威给了他一笔钱要他动手,也是他让其他有所察觉的人做伪证,因此当时严官泓才没查出来。
铁证如山,气氛冷肃得没有一丝声响。
忽然,严品威笑了。
“你笑什么?”严官泓从座位上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不可遏的道:“你明知道严家是太子一派,和太子关系密不可分,你竟靠拢二皇子,还把小娘一起拉下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大哥对你那么好,我有的你也有一份,他是欠了你什么,你要杀了他?两个堂兄对你也不差,为什么也要杀了他们?!”
严品威对上严官泓愤怒责难的目光,邪气的低喃道:“差那么一点就能杀了你,就差那么一点,这个复仇就完成了……”
“复仇?”
严官泓和赵晴希曾推测两人犯案的动机,都认为徐氏是长期受到严老夫人的苛待,心生不满,严品威则是身为庶子无法施展,又被严老夫人忽视,才会受到二皇子的诱惑走向歧途,妄想靠拢二皇子飞黄腾达,却没想到是为了复仇。
严官泓眯起眼眸,“说清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严品威挑衅的直视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气恨,“去问问你袓母啊!她因为嫉妒我的亲袓母比她更受到袓父的宠爱,又因为我娘是我亲袓母最疼爱的媳妇兼外甥女,便把气出在我娘身上,以折磨我娘为乐,我娘因此在我十二岁那年过劳倒下,需要用灵芝吊命,我跪在地上一直苦苦哀求她,可她理都不理,我娘就这么死了……是她杀了我娘!”
此话一出,严官泓想反驳他说谎,但那眼底的恨意如此深沉,恍如掉入深潭里的黑暗,不像假话。
他猛然望向袓母,只见袓母心虚地回避了他的眼神,心中有了质疑。
严品威见严官泓一脸惊诧,阴恻恻的笑道:“慧娘也被她害得很惨!她原本有个从小订婚的青梅竹马,却因袓母听信算命师所说,娶了她就能旺子旺夫,不惜用尽手段毁了他们的婚事,逼她嫁给你爹!”
“什么?她和爹不是一见钟情吗?”严官泓太震惊了,耳边嗡嗡响着。
严品威狞笑道:“当时她娘家的弟弟生了重病,袓母看准这一点,便说要请名医替她弟弟治病,她知道是袓母毁了她的婚事,但为了替弟弟治病,她不嫁也不行,结果她嫁过来后,她弟弟还是死了,原来这老太婆舍不得花太多银子请名医,随便找个大夫,把人治死了,她爹娘看她都嫁了,也有孕了,要是追究会被休,要她把这件事忘了,好好过日子,但袓母这几年是怎么对她的?把你爹的早死怪在她头上,怪她没有旺夫旺子命,处处给她脸色瞧,她一直都过得很辛苦!”
当这些不为人知的往事被——揭露出来,徐氏压抑多年的怨恨和悲伤都在这时释放了出来,泣不成声。
赵晴希惊愕得捣着嘴,大户人家的肮脏事真的很多。
严老夫人脸色发白,难堪极了,坐在椅榻上动也不动,身子微微发颤。
严官泓再次望向袓母,困难的问道:“袓母,你真的做了这些事?”他知道袓母强势又霸道,却没想到她的心肠这么狠毒。
严老夫人低下头默认了,羞愧的无法面对这个她疼爱有加的孙子。
赵晴希望向严官泓,只见他脸色难看,她很担心他。
严官泓松开了揪着严品威衣领的手,冷竣的脸上带有深深的失望和愤怒,“就算你想报仇,也不该用这种方式,为什么非要杀了大哥他们?他们是无辜的,尤其是大哥,大哥对你的好并不亚于我,你对得起他吗?在面对大嫂和乔儿时,你完全都不会感到内疚吗?”
严品威这时候才显露出愧疚神情,有些六神无主的道:“我也不想杀大哥、不想用这种方式报仇,但谁教他挡了二皇子的路!我受到二皇子的重用,可以支使那些贩毒的下线,有多威风啊,比我在大理寺好了不知道几倍,在那里,不管我再怎么努力都升不了官,别人挂在嘴上的永远只有你和大哥,所以唯有好好跟着二皇子,才能改变我的人生,哪里知道,大哥竟在调查红罂花的来源。
他停顿一下,才颤着唇又道:“这事被二皇子察觉到了,二皇子知道我是严家人,要我想办法杀了大哥,一开始我也不愿意,可是有一天,大哥在夜里把我和慧娘叫去,说出他知道我和慧娘的事,要我们分开,说我们是不容许在一起的,无论我怎么向大哥解释我们是真心的,他依然不肯听……”
他抡紧发白的拳头,“后来,我们起了一点冲突,拉拉扯扯间,我差点摔下楼台,大哥拉住我的手,将我拖上去,刚好大哥的晕眩病犯了,我想到二皇子要我杀他,又怕他把我和慧娘的事说出去,便顺手将他推下……”
徐氏突然哭喊道:“不是的,是我推的!我想着这事要是被他说出去了,我们俩不知道会受到多可怕的惩罚,便从背后……”
这太惊人了,赵晴希听得心脏评怦跳,没想到真正杀了严官鹏的人是徐氏。严官泓冷冰冰的道:“那三堂兄和四堂兄呢?”
严品威坦承道:“会杀三堂兄,是因为他看到大哥坠楼时我和慧娘也在楼台上,之后他便好几次威胁我,跟我要钱,我只好趁他喝醉酒时把他推进湖里……也因为一连死了两人,我怕会被怀疑,便利用了二十年前那个小妾的诅咒,又收买法师来应证,这招确实管用,没有人怀疑到我们身上。而四堂兄是因为他多次对慧娘不规矩,想非礼她,所以在杀了三堂兄后,我便也决定要杀了他。”
严品威望向严老夫人,嘲弄一笑,“杀大哥时我还会内疚,还会良心不安,但大哥死后,我看到袓母的表情,居然只感到痛快,我心想,让袓母每天提心吊胆着她最疼爱的嫡孙会死于组咒,也挺不错的,这是最好的报复。”
他又望向严官泓,“真的太可惜了,差那么一点,我都想好了,等你和袓母死了,就要变卖严家所有家产,和慧娘、祯儿一起远走高飞的,如今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无所谓了,任你们怎么处置吧。”他耸了耸肩。
严老夫人听到这里,忽然喘不过气,昏了过去,严官泓快步走去,为她点了穴,又让嬷嬷马上喂她吃定心丸。
严品威在严官泓背后低低阴笑道:“不过严官泓,你是斗不过二皇子的,二皇子会把所有阻挡他的人给除掉,他总有一天会杀了你,到时严家也会一败涂地,哈哈!”
严官泓回过头狠瞪着神情已有些疯狂的严品威。
而徐氏从头到尾都在哭,见严品威变成这个样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她不只一次后悔过,若是那一晚她没有把严官鹏推下去的话这时,外面吵闹了起来,原来是方氏和三房、四房的人听闻已经捉到真凶,赶了过来,下人挡不了,当他们闯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两人时,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是你们吗?是你们两人害死了我丈夫吗?小娘,我是如此信任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方氏崩溃哭喊。
“狗男女!还我儿子的命来!”
“纳命来!”
三房和四房跑来,愤怒的拳头拚命往两人身上招呼,严官泓根本来不及命人阻止,严品威则是紧紧护着徐氏,不让她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