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于民丰一双眼因暴怒而几乎要凸出来,粗重急促的大口喘着气,硬是吐了一大口血。
又晴连忙上前,将人扶躺好。
于咏贤脸色有些苍白,一动也不动。
彼晨希伸出手握了下于咏贤的肩,这才上前帮着又晴。
于民丰吐了一大口血,现在已经是气若游丝,“出……出去。”
又晴听到这声虚弱的斥责,脸色未变的替于民丰擦掉脸上和脖子上的血。
彼晨希几乎忍不住想要一掌杀了这个只剩一口气的老头,死不悔改,活着也是个祸害。又晴替于民丰把染血的衣物和被子换好,这才直起身子,轻声道:“副帮主歇息。”于咏贤一听,率先转头走了出去,顾晨希立刻尾随,由又晴轻声关上门。
第十九章恭王是邵阳?(1)
外头的雨稍歇,于咏贤站在窗边,看着外头还是一片阴沉沉,本就没指望过于民丰的关爱,只是他的态度还是让她心里难受。
“我爱你,娘子。”
听到身旁的低语,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想了,不值得。”顾晨希伸手搂住她。
她点头,“对!不值得。”从他怀中,她看到又晴走来,她立刻上前,“姑姑。”
又晴看着小俩口的样子,看来已经冰释前嫌,“两个人都淋得一身湿,抱着也不舒服吧?”
“姑姑笑话人家。”
“可也没见你有一丝害羞。”又晴点了点于咏贤的鼻子,翻出套干净的衣服和一件昨日才做来给于民丰替换的衣衫,虽说有些不合身,但勉强可以让顾晨希凑合穿着。“快进房去把衣服给换下,我去煮些姜茶让你们祛祛寒。”
于咏贤点头,拉着顾晨希进房。
“你的生母真的是姑姑?”
她一边解衣扣,一边点头,“嗯,当我小时候知道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心里多高兴。”
她抬头对他匆匆一笑,“因为祖父出身草莽,所以不重嫡庶,虽说我身为长房嫡女,却也没有多了不起,反而因为这个,在财狼虎豹窝一般的于家受尽欺负,姑姑为了护我,吃的苦头也不少。”
虽然迟疑,他终究还是问出口,“你爹是谁?”
“方才在外头偷听了这么久,怎么你没听出来?”
他自然猜到,但没有得到亲口证实,他不想妄加论断。他上前吻了下她赤果的肩头,道:“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她也没躲,只是模了模他的头,“我爹是邵阳,只是我那些叔叔们都不知道,我祖父让我接了堂主之位算是误打误撞,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我的身世,这也是为什么我把朔月堂和震天镖局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说什么也不跟于家的脏事扯在一起。只是现在,我得放弃朔月堂,不然以他们的性子肯定不只会与恭王为敌,还会为我拼命,我不想看他们被牵连。”
这也解释了她向来不会逃避,这次面对恭王却选择一走了之的原因。
听到门外的轻敲声响,于咏贤连忙推开顾晨希,手忙脚乱的把衣服给拉好,再看看他也穿戴好了,这才去开门。
“把姜茶喝了。”又晴拿了两碗姜茶进来。
于咏贤拿了一碗给顾晨希,自己小心翼翼的拿起另一碗喝着。
“姑姑,怎么不见沅沅?”
“来此来得有些急,所以让她回普陀寺去替我拿些衣物、被褥之类,方才那场大雨,她应该是被困在山上,等雨小些才会回来。”她模了模于咏贤的脸,“方下下雨时,心中可会害怕?”
于咏贤摇头,“别小瞧我了,姑姑,外头只是下雨而已,又没打雷、闪电,我不怕,而且就算怕——”她抛了个媚眼给顾晨希,“有人抱着我。”
彼晨希上前,一把将她抱住。
他的动作使她的身子微僵,难得不好意思的看着又晴,暗暗挣扎着,“放手,我姑姑在。”
“你要我抱的。”
这分明就是无赖!她忍不住抬起手,敲了下他的头。
“姑姑是一家人,不会在意这个的。”顾晨希看着又晴,“对吧?姑姑。”
于咏贤闻言,期待的目光看向又晴。
又晴一笑,点了点头,“一家人,自然不在意。”
于咏贤的脸瞬间亮了起来,“姑姑,夫君真的对我很好。”
“我看到了。”对如今的又晴而言,没什么比于咏贤的快乐更重要。
这一生,她失去很多,也得到了许多,若到最后,她的女儿能够得到一生幸福,老天爷当真已经对她不薄。
回朔月堂的路上,顾晨希依然抱着于咏贤与自己共乘一骑。
于咏贤原想留在农户陪着又晴,但是又晴坚持不用,最主要是屋子小,一进的房子,左右不过两间房,她可不想委屈他俩睡地上,就算他们不在乎也不行,所以等林沅一回来,就让他们离开了。
“祖父的情况看来是撑不了几日了。”于咏贤的背靠着顾晨希的胸口,在微凉的夜色中喃喃说道。
“难过吗?”
她摇头,“不知道,心情很复杂,毕竟还是血脉相连,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事情变化太快。”
“对你而言是一年,但对朝廷而言却已经是十年的运筹帷幄。”
她的身子一僵,抬头看他,“你想起了什么?”
他静了一下,最后摇头,“没有,只是顺口道出。”
“看来有些念头在你的思绪之中已是根深柢固,纵使失忆也不会忘记。”
“就像我对你的感情。”
明明她很正经,他就是有办法扯到一边去,她好气又好笑的说:“现在看来是走不了,等恭王来的时候,我们要怎么跟他说?”
“见机行事。”对顾晨希而言,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他对恭王的印象全无,只隐约从土狼他们口中知道他是个待他极好之人,受他父亲和外祖所托,照顾了他十五个年头。
“如果他真要你娶易琴才肯放过我,你怎么办?”她仰起头,看着他问。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不可能。”
她一脸甜蜜,“如果真要动手,你的胜算如何?”
“应当不大。”
“为什么?”
“土狼说,他是我师父,他的身手了得,所以应该在我之上。”
“这也未必,青出于蓝也说不定,像我是薛三叔教的,现在认真打起来,我也未必会输,事实上,我还胜过他几次。”
“跟薛三叔动手,你胜了未必是胜。”
“什么意思?”
“因为疼惜你,怕你受伤,所以会让你。”
她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好强的说:“我是凭着真才实学胜的,不是薛三叔相让。”
“或许。”
这个回答实在令人不快,她的眼神带着淡淡的挑畔,“若说相让是疼惜,当年第一次在三不管的擂台上交手,你折断了我的手骨怎么解释?”
“娘子,我失忆了。”他无辜的看着她,“而且第一次交手,我可能根本不知你是谁,我知道我们终会走在一起,当初我情愿让你打断我的手也不会伤了你。”
他的回答取悦了她,她又问:“那第二次在=不管,你把我打晕了又是什么意思?”
“娘子,”他肯定的看着她,“我相信事情一定有缘由,而且一定是为你好。”
这话她确实无法反驳,毕竟当时情况,他的手段确实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但一想到……??她突然抬起头,往他的脖子上一咬。
他“嘶”了一声,这一咬可真是疼,“娘子,你……”
“我咬你这一下算客气,你可知那日你在擂台上压着我,就往我后颈一咬,像要咬掉我一块肉,都见了血。我带着伤入北域,好些天才好,现在你看,”她露出自己的颈子,“是不是还有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