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若再这样辛苦,一定要先叫奴仆来告诉我,害我什么都不知道,回来的路上才听人说起你今天的壮举。”
“牧场上条件恶劣,好多人都生了痈疽和恶疮,这里又没有别的大夫,我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老主事家的孙女小手布满了冻疮,我看不下去呀。”
霍岳庭垂下脸,用暖暖的俊脸贴着海潋儿的月饼脸。
“虽然有点气你没照顾好自己,可我还是要说,今天我为你骄傲。”从牧场最西侧赶回来的路上,牧场的杂役、牧羊人、管事无不向他真诚地道谢,从他们憨厚的笑容里,他感觉得到潋儿施予的爱心是多么的珍贵。
“潋儿,牧场的人都夸你是妙手观音,还说我娶了一个好娘子,你可能还不知道,你为他们治一分病,付出一份心,他们便对霍家和青眶堡更多一分忠心。”天下的疡医并不多,想请好的疡医到塞上给牧民看诊更是难上加难,如今有了潋儿,他头痛的事又少一件了。
“能帮到霍家、能帮到那些染疾的人、能帮到岳哥,我就是累死也值得。”
“潋儿,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霍岳庭拧眉收紧怀抱,怕她下一瞬就会消失。
“岳哥,有你这样好的相公,我哪里舍得死呀。”她拍拍紧紧圈住自己的霍岳庭,心甜得都快融化了。
两道交缠的身影紧紧相拥在一起,牧场的春夜乍暖还寒,可他们的帐子里却充满暖意。
第8章(1)
“前天听牧场的副管事说,你俩已到了牧场,我担心牧场天冷,特地过来看看你们。”田春光一身艳粉色春衫,神清气爽地对着儿子和媳妇说道。
海潋儿很开心能看到婆婆,霍岳庭可就不怎么欢迎了,他最不想让潋儿见到的人,居然从青睚堡赶过来了!
“娘,虽说是二月,可牧场也寒气逼人,娘真不必为我们跑这一趟。”霍岳庭似笑非笑地看着脸无一丝皱纹、目露顽皮狡黠的娘亲。
娘亲算准他们要离开牧场的时间专程前来,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他可不能让娘破坏了他的计划。
“我可不是心疼你这个儿子,而是想我家二媳妇了。来,潋儿,让我好好看看你,臭小子有没有欺负你?这三个月还好吗?路上有没有吃苦?”田春光挑衅地睇了儿子一眼,笑容可掏地对霍岳庭身边的海潋儿招手。
“娘。”海潋儿微微一笑,正要上前时,脚步却被一具修长的身子挡住。
她奇怪地看向挡在婆婆与自己中间的霍岳庭。
“娘可不能这么说,我怎会委屈自己的娘子呢?我跟潋儿这一路别提有多开心了,在大理更是被姑姑和姑父照顾得妥妥贴贴,说是如神仙般逍遥自在也不为过。”他一派风雅地笑着。
“臭小子,别挡着,让潋儿过来跟我话家常,我想听潋儿说说这一路的趣闻。”依霍巧传回来的书信看,岳儿可是对潋儿动了真情,小夫妻志趣相投、情深似海,好得没话说,哼哼,揭穿儿子编造的假象的时机到了。田春光心里暗想,爱上潋儿的霍岳庭还会舍下妻子跑去当和尚吗?骗鬼吧。
“岳哥。”海潋儿在霍岳庭身后扯扯他的衣裳,她真的很想跟娘亲近亲近,毕竟刚成亲,她就出外游玩,一点也没有尽到做媳妇的责任。
霍岳庭回身,丢给海潋儿一个眼神,轻声道:“以夫为天,听我的。”
拉扯淡灰锦袍的手松开了,海潋儿咬咬唇,最终万般无奈地低下头,乖乖站到霍岳庭身边。
“娘,潋儿很累了,她一路照顾我和小七,三日前还为牧场老少施医赠药,身心已极度疲累,需要尽快回到山泉别馆好好休养。娘,孩儿为了潋儿的身体,不得不先走一步,还请娘见谅。”他不疾不徐地牵起海潋儿的手,推她登上早已备好的舒适马车。
“呵呵,那为娘也同你们一道回去吧,雪梅,搀我上岳儿的马车。”她田春光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娘,前日潋儿为牧场老管事的妻子刮治了一个恶疮,虽然疮毒已清,但深受病痛折磨多年的老婆子这几日都不得不在家休养,做为青睚堡的前堡主夫人,娘是不是该去关照一下?别一来就要走,这样有失风范,而牧场的几位女眷也好久没见娘了,娘是不是也该……岳儿并没有指使娘亲的意思,请娘不要怪罪,只是当家主母在此时应该去体恤体恤民情吧?”霍岳庭笑得满月复心机。
“你说的对,哈哈,是为娘粗心了。”田春光在心底恨恨地咬牙,表面上却只能连连点头。牧场上的仆役管事都格外辛苦,她既然来了,就不能不去关照一下。
“娘,那我就带着潋儿先回山泉别馆了。”霍岳庭登上马车,掀开车帘对母亲恭敬地挥手。
“潋儿,要是岳儿公务繁忙,没时间陪你,你就到堡内找我,咱们婆媳加上你大嫂,大家一起喝茶说话打发时间,婆婆盼着你呢。”当帘子快要隔绝外界目光时,田春光对着马车里的海潋儿喊道,话中有话,颇具深意。
“小七,走了。”
依言行事的小七对老夫人恭敬地鞠躬之后,催动拉车的马儿,飞快消失在田春光的面前。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海潋儿蹙起浓淡适中的秀眉,心底升起一阵古怪的感觉,方才岳哥见到婆婆,笑得……好奇怪哟。
“潋儿来,该累了吧,小睡一会儿,我们大概傍晚就能回到山泉别馆了。那二十名奴仆我已吩咐夜雪带他们先行回到山泉别馆打理事务,到时候回去你只管好好歇息,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操心。”他圈住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上。
一贴近他温暖的身子,海潋儿眼底浮起了睡意,她伸手掩住一个哈欠,困意十足地道:“五更天才起身,怎么又困了……岳哥,你是不是不愿意我与娘亲近呀?”她总觉得有古怪。
“傻潋儿,哪有这回事,我是心疼你呀!想到你这几日的劳碌,我就恨自己这么多年为什么就没有学一点医术,我要是有学一点疡医之术,就能帮到我的潋儿,潋儿,我实在不想让你受到任何劳累,眼下,你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补回精力,好吗?”
“潋儿明白了。”压下心中的疑虑,海潋儿睡眼蒙胧地笑了,“岳哥,你对我……最好了。”她语音渐低,最终沉沉睡去。
搂着单薄的小身子,霍岳庭大掌摩挲着海潋儿顺滑的头发。
“娘,你棋差一着。”
上等洁净的瓷盘内盛着充满香气的肉粥,还有早已备在内室、装满温水的浴桶,屋内的屏风上还挂着娘子为他准备的淡色锦袍,耳朵里听到的是熟悉的话语——
“鹊儿,去把那套汝窑天青釉茶具拿来,一会我要给岳哥沏珠兰香片,还有珠儿,去跟小七说记得把马车清扫干净,还得喂饱马儿,岳哥等会乘马车出去办事才不会有误。”海潋儿探出花厅的门外,瞧了瞧乌云密布的天空,又吩咐下人,“珠儿,从仓房里取把油纸伞傍小七,今日恐怕路上有雨。”
“是,二少女乃女乃。”大理国带回来的勤快丫头们衔命而去。
罩在桃粉衣裙下的单薄身子一转,海潋儿立即眼睛一亮的发现窗户外站着的男人。
四更天时,离开山泉别馆前往青睚堡内操练护城精兵的霍岳庭正站在屋檐下,温柔地对着妻子微笑。
“岳哥,你回来了。”
霍岳庭点点头。
“让我伺候你沐浴包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