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听气都来了。“对,我是自愿的,我干嘛要自愿,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你看你跑那什么姿势,明明是一只企鹅,又矮又笨,要不是我教你打羽毛球,你连羽毛球都要补考;国中时,你跳马跳不过去,一个人偷偷在河边哭,要不是我代你向老师求情,你的体育都要不及格,数学要不是我教你,你能当你的资优生……”
她瞪大了眼,咬牙切齿。“小学到国中的寒暑假作业都是我帮你写的,要不是我帮你补习,你的成绩更烂!我根本没有欠你什么。”
看她急着和他算清楚,他的火气更盛。“你欠我的可多了,要还哪有那么简单。”
“你简直不可理喻。”
她气呼呼的转身要走,车道上一辆汽车自她身旁险险擦过,她惊得来不及尖叫,纪靖远用力拉她一把。
“小心!”
她惊魂未定,脑袋一片空白。
纪靖远也吓得不轻,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几乎可以感到怀里的女孩一样的心跳,贴着她温暖的肌肤,他能感到手臂下的柔软起伏,霎时,奇怪的躁动感充斥全身。
“纪靖远,你干什么?!”
她大叫一声,挣月兑出他的怀抱,在夕阳余晖下,她羞得满脸通红,连脖颈都是粉红色的。
他的脸也涨红了,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紧紧抱着人家,手中仍留有她身体的触感,他尴尬得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像着魔了。
“你……你……不要脸……”
他羞恼的辩驳,“你……你瘦得皮包骨,一点都不好抱。”
她又怒又窘,扬手给他一巴掌。
啪!清脆的响声让两人都愣住了。
从小到大他何曾被打过巴掌,他涨红脸,吼出声:“你以为你是谁,丑小鸭一只,又丑又笨,抱一下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我们家的下人。”
他噼哩啪啦的说出来,看着她一张小脸变得煞白,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舌头,她让他难过,他也不让她好受!
说完,他扭头就走,走得又快又急,像有什么在追赶他一样。
她愣在原地好久,只有路灯寂寥的亮着,将她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被他一顿乱骂骂愣了,直看到人走远,她的怒火才开始高涨。
“什么嘛!莫名其妙……神经病……白痴……大笨蛋……脑袋浸水的恐龙……”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火大,而让她生气的那个人已经干脆的跑远了,她?紧了手,气得头顶冒烟。
她是大白痴,被人傻傻的骂了一通还不知道反抗,难怪纪靖远老说她少根筋,她何只少一根啊!
第1章(2)
她傻站数分钟,任怒气汹涌。
直到眼前有一个人影映入眼帘,狂躁的气息扑面而来,倔强的黑眸里写着懊丧和不甘,额上的汗水沿着脸庞滑下来。
他一路跑过来,微喘着气,挣扎老半天才嚅嗫开口,“我……”
她抿紧了唇,转身就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她却撇过头,看也不看他。
“我……”他的焦虑更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懊恼极了,后悔刚才冲动说出口的话,但当着她的面却开不了口道歉。
这么瘦弱不起眼的女孩,却有如此倔强的脾气,他原也不是特别坏脾气,却这么容易被她挑起怒气,其实他一点都不想那样对她,他知道那些话伤害了她,而他总在事后后悔。
她想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他的手抓得更紧,像烧红的铁,透过肌肤烧得她心头怒火更炽。
她再也忍无可忍,“你到底要怎样?”
他仍是绷着脸,一言不发。
她深呼吸一次,冷冷的瞪他。“纪靖远,纪大少爷,你这么尊贵的人跟我站在一起不嫌玷污了你吗?”
俊俏的脸上有一抹狼狈,他一咬牙,挣扎的道出:“对、对不起……”
她挑起了眉。“你是大少爷,何必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说错,说的每一个字都对,我是什么人啊!是我往自己脸上贴金……”
“苏以绵……”他打断她的话。“我喜欢你。”
她瞪大了眼,整个人顿时石化。
他恼怒的神色更遽,“你听清楚没有,我喜欢你喜欢你……”
他的声音急迫焦虑,神情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专注,这专注吓坏了她,她像窥视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秘密,炸得她的世界天崩地裂。
她呆若木鸡的样子惹怒了他,他豁出去了,“你不要再装傻了,我一直都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她转身就跑,拚命的跑着,把身后的声音抛得远远的。
他是开玩笑的吧!
他疯了!
她一路狂奔,惊恐得像有厉鬼在追她。
他说他喜欢她。
年幼时,两人一起玩耍,他总爱欺负她,她怕什么,他就拿什么吓她。他们在溪边追逐,她拿狗尾花扎成的花环给他戴,他拿家里各种好吃的东西给她……是的,她记得他曾经对她很好。
但是,他喜欢她?
那个总爱气她、逗她的纪靖远,那个在别人面前说她是丑八怪的纪靖远,那个在大宅里的纪家少爷?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以绵,我爸来接我了,我先走了。”同班的德馨收拾着书包,看苏以绵点了点头后又继续看书,不禁奇怪道:“你还不回家?都九点半了,你还要看书啊?”
“要期末考了。”
德馨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拜托,你都全学年第二名了还那么用功,你是不让别人活了是不是。”
“我再留会儿,你先回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校工伯伯都来提醒要关门了,她才收拾书包回家。
夜里萧瑟微寒,她慢慢地走路回家。
远远的就看到纪靖远,他在路灯下等着,清俊的脸上写着不耐,她僵了一秒,下意识的转进别条巷子。
她知道他在等她,脸上明显有着压抑的风暴。
她已经躲他很久了,放学时,她留在学校晚自习,错开和他同时下课的时间,回到家常常已经很晚了;假日,她早早的和同学相约去图书馆,就是为了避开他,而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仍在路口等着。
她快步的走着,打算钻进巷弄里,绕到后门去。
夜深了,只有路灯孤伶伶的照着,远处几声狗吠平添几许寂寥。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背上寒毛竖起,脚步越走越快,又钻进另一条巷子。
身后的纪靖远似乎也急了,追得更快,她东钻西躲,越走越远,心脏疯狂的跳着。
她喘着气,被追赶的紧张感压迫着,只知道要逃得远远的。
她跑得越来越急切,身后的人也亦步亦趋的跟着,有几次她以为自己甩掉了他,但下一秒却发现他更近了一步。
这里的巷子错综复杂,仗着她对地形的熟悉,硬是让他追不上她。
她喘着气,心脏几乎要跳出心口了,她已经快要跑不动了,一闪身躲进巷子里,路边砖头隔出一个空间,她迅速蹲在那里,这是有一次看到一群小孩玩捉迷藏时,一个小孩躲着的地方,即使是在白天,也不易发现这角落躲着一个人。
罢蹲下,还没平缓呼吸,眼前跑过一个人影,模糊的灯影下能看见他脸上的焦虑。
她屏住气息,用手紧紧捂住嘴,看着他跑出巷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敢呼吸,胸腔已憋得疼痛,侧耳倾听着,凌乱的脚步声时近时远的响着,最后终至消失。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浑身的汗都干了,狂乱的心跳终于平稳,两脚已蹲得发麻,她再也没法忍耐了。
巍颤颤的起身,扶着墙走出巷子,就着灯光慢慢的往回走。
等她回到家,少不了又是一顿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