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枕在那汗湿的胸膛上,连根手指都无力蠕动的她,总算是能够安心合眼入眠。
然而,相较于胸口那道渐显绵长平稳的呼息,唐炽则是无语地睁眼瞪著床顶,难以成眠。
……即使再温顺如她,总有一天,也还是会兴起背叛的念头,离他而去吧?
“你昨日为何未前来?”
紫阳门主院的书房内,唐竞天面带不悦地瞪著立身桌前的人影。
“昨日?孩儿并未听闻任何召唤,何需前来?”
对方毫无所谓的态度,引起唐竞天的不悦。
“你应该明白,我不会因为你是我儿就对你另眼相待,再如此无礼,休怪我动用门规了。”
身为众人敬畏的紫阳门掌门,他的威严几曾被如此无视过?可偏偏眼前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
只见唐炽一派悠闲地低头剔弄指甲,完全不将眼前之人的怒气当一回事。
“敢情父亲大人特地召我前来,就是为了指正我的态度?那还真是慎重其事啊。”
“你当真不把本掌门的告诫放在眼里?”隐忍的沉声中,有著明显的警告。
“这会儿又没其他人在,何需装模作样?至少在人前,我还挺守规矩的不是?”唐炽微微撩眼,别具深意的目光直瞟向他。
说到表面功夫,他可是做得很彻底呢。
唐竞天重重哼了声。
“除了耍嘴皮子之外,你还有什么其它值得自傲的本事?没有任何建树的你,将来若然承接掌门之位,如何能够服众?”
“这话会出自您口中还真是令人惊讶,您有退位的打算了吗?”唐炽甚感意外地扬高眉梢。
“可您心里属意的人选从来就不是我,这所谓的‘将来’,似乎没有意义吧?”
毕竟其态度之明显,早已到了众人皆知的地步,没道理一夕之间突然大翻盘才是。
如今会主动对他提起这事,只怕是另有目的吧。
面对他毫不避讳的质疑,唐竞天状似不悦地拧眉。
“你这是什么话!本门的掌门之位,自创门以来都是采取鲍开公平的竟争,各凭本事,以求服众,从无例外之说。亦无内定之理。”蓦然,他目光一沉。“不过,你毕竟是我儿,自是肩负比他人更多的期许,你应当明白这道理才是。”
鲍平公开、各凭本事……是吗?唐炽不以为然地暗嗤了声。
“也正因为如此为了避免让人产生不公的质疑,倘若你有心要竟争此位,至少也得拿出些搬得上台面的成就才行。”
“那么,不知父亲希望孩儿怎么做呢?”
“你知道掌门令吧?”唐竞天道。
闻言,唐炽仅是眉头微挑,未置一词。
“前任掌门当年传位时,因为一时大意而弄丢了象征掌门之位的信物,虽然只是一块可有可无的木牌,但毕竟是负责见证本门历史的文物,具有其一定的存在意义。”唐竞天道:“据悉,该物似乎是遗落在北境山岭之中,虽然消息未经证买,但若为真,就该避免落入其他心怀不轨的门派手中,否则日后恐怕会出现恶意操弄情事,让本门长久营造出的声誉毁于一旦。”
“父亲是要孩儿前去寻回掌门令藉此立功?”唐炽撩起的笑意中添了几许嘲讽。“但孩儿听说,北境山岭有著毒性极强的花妖占地盘据,己不知有多少各路好手因而葬身其中,至今为止仍无人能自其中平安归返,父亲这提议岂不是要孩儿去送死吗?”
“紫阳门被人尊为江湖毒派之首,身为弟子的你又岂能畏毒?”唐竞天理所当然道:“倘若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你又有何资格与人竟争掌门之位?”
“这点能耐啊……”唐炽晒笑。“那么,在得此消息之后,不知父亲可曾考虑过亲赴北境一探真伪呢?”状似无知地朝著对方的痛脚狠踩下去。
北境花妖一男,早已沸沸扬扬传了几年,甚至还有人将其拿来与赤阳相比较,欲评比出何者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奇毒。
然而事发至今,一直将“江湖毒派之首”这块招牌扛得自得其乐、却只会关起大门窝著当龟孙子的老头,竟决定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他吗?
面对唐炽显而易见的嘲讽,唐竞天脸色顿时铁青,明沈的面容掠过一丝却更显阴柔邪肆的面目。
“你想抗令?”
唐炽不以为然地耸肩。
“岂敢。”
唐竞天睨著眼前这张与自己有著几分神似的面容,目光渐显森寒。
“既然如此希望你莫教我失望才好。”
“失望啊……”唐炽仍是笑看,只是笑意未达眼底。“话说回来,倘若区区、不才、在下我,不幸一时失手,成了北境眠绯冢的其中一具枯骨呢?”
“连试都未试,就已先行认输了吗?再怎么说,这可是你唯一能够掌握优势的机会,难道你想就这么放弃了?”
“机会?”唐炽冷笑。“怎么我全然不知呢?”
“倘若能够自那北境花妖手中寻回佚失已久的掌门令,不仅能替本门奠定在里派中的威望,更能替你自己获得无上光荣,这显而易见的好处你岂会无感?”见他仍是兴致缺缺,一道精芒闪过唐竞天眼底。“或者,非得要先给点甜头尝尝,你才能够心甘情愿的卖命,是吗?”
闻言,唐炽心头猛一跳。
“那么,见她一面换此令,你认为如何?”唐竞天道。
几种复杂的情绪掠过唐炽幽暗的眸底。“……以她的自由,换这道令。”他要求道。
“不可能。”唐竞天断然拒绝。“不过么……”旋即勾起一抹别具深意的笑,“倘若你能确实完成此任,本掌门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唐炽倏然攒眉。
“我可允诺你,以掌门令换她的自由,如何?”唐竞天满怀自信地睨向他。“她的未来如何,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阴霾的眼,直瞪著那抹刺眼的笑意。
唯一的机会……是吗?
唐炽直视著他,收在袖中的双手悄然握紧。
“这样啊……”他深吸口气,阴恻恻地勾起一笑,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孩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3章(1)
一抹清丽身影置身在月形拱门前方,双眼直盯著无法进入的院内不放。
这里是掌门所属的主院,倘若未经应允,就算是负责贴身护卫的暗卫亦不得踏进一步。
所以,打唐炽一刻钟前进入至今,她就只能枯等在这儿。
不会有问题吧?
“你的主子被召见了吗?这可真是难得呢。”
闻声,凌蝶微地一怔,随后转身,对上那张温文尔雅的笑脸。
“慕容公子。”
“照这情况看来,他一时半刻应还难以月兑身,你既难得偷闲,就顺便趁这机会让我知晓一下你的意愿如何?”慕容宵无视她的冷淡,迳自悠闲地倚在她身旁的围墙边与她攀谈,摆明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关于上回的提案,不知你考虑得怎样了?”
见状,凌蝶淡眼向隐身在暗处护卫的少年,期望他能开口催促这个烦人的家伙,把他带走。
可惜对方拒绝接受她的暗示,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选择尽责地隐身在角落守候,令她只得硬著头皮,重新将视线拉回那张怀著期待的脸庞。
“恕凌蝶不知公子所指何事。”
慕容宵眉头微地上挑。
“是吗?无妨,那就让我再提一次一一”一字一句清晰道:“你愿意过来我这儿为我效劳吗?”
凌蝶猛地蹙眉。
“承蒙公子厚爱,可惜凌蝶的主子是唐炽,恕在下拒绝。”
下一瞬,慕容宵神色忽显怪异地打量著她,令凌蝶感到很不是滋味。
“公子有何指教?”她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