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各说各话,依我看,还是去衙门吧。”
“我有办法证明牙婆子说谎,我识字,我会写自己的名字,看笔迹就知道是谁说谎。”唐纭火速在黄土地上写下“冷轻嫣”三个字。
想来这名字是属于身子原主的,刚刚情急之下,脑中闪过这个名字,她便喊了出来。
埃九表情严肃地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牙婆子,“这上头陈阿花的画押明显就不是她自己签的名,你怎么说,要不你还是跟我到衙门跟官老爷说吧。”
“这……我也是受害者,我跟一个妇人用三两买她的!”她做非法买卖人口的事情还会少吗?一进衙门她就别想出来了,牙婆子连忙招了。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放过她,二是上衙门,自己选吧。”
“可是我花了三两银子,这一路上怕她死了又找大夫给他疗伤,加上吃的用的,少不得也要花上几十两,啧,这年头看大夫可贵着呢,这些都是钱啊,总不能让我赔本吧!”
一看这男人就知道是不好惹,算她倒霉,可是,也不能让她赔钱啊。
埃九将手上那笼白狐狸丢到牙婆子脚边,“这几只狐狸你拿到县城去卖,够抵得上你的医药费。”
“你真的要用那笼狐狸要换这个女人?”牙婆子贪婪的目光又落到他肩膀上扛的那头野鹿上。
一旁看热闹的阿旺马上冲出来,抢过福九肩上扛的野鹿,对着牙婆子怒喝,“这头野鹿是我的!死牙婆,你别不知足,还想打我的野鹿的主意,识相点提着那一笼狐狸就快滚!”
“白狐狸可是十分稀有珍贵,活物在县城少说可以卖到几百两,到京城这价钱更是能翻上几番,上千两都不成问题,比你喊破喉咙在这边卖人来得划算,识时务就提着狐狸走,不肯,我们就衙门见。”福九表情冷硬,丝毫没得商量。
牙婆子目光泛青,一双贪婪的眼不停的打量着这笼白狐狸。这魁梧的汉子说的不错,京城那些名门千金们最喜欢养这些活物当宠物了。
这一笼白狐狸好生照顾的话,到京城后叫价到二千两都不成问题,卖笼白狐狸比她扯破嗓子卖这些贱蹄子来得省事多。
一旁看热闹的人便开始起哄,“牙婆子你就卖了吧,这个女人长得是不错,可你看她瘦的,能干多少活啊。”
“就是,你看她一身是伤,说不定是个瘸子,这腿上的血一直流不停的,弄得不好明天一早就翘辫子了,你现在没卖掉明天死了,亏得就不只是——
百两而是一千两,我看你就答应吧。”
牙婆子皱眉想了想,这些汉子说的没错,万一这贱蹄子晚上死了,那她不是双头赔钱?不成!这一笼狐狸就算拿到县城卖都够本,若能把狐狸带到京城卖,那就更是赚翻天。
牙婆子心底做出决定却还是装腔作势的挥着手,“不成、不成,我亏太多,再补点、补点,好歹不能让我赔医药费。”
这牙婆子真是贪婪。福九懒得跟她纠缠,将方才陈掌柜给他喝凉茶的十两银子丢到她脚边,定定盯着牙婆,一副你爱要不要的样子。“十两,没了,随你爱要不要,不要的话我们到衙门去。”牙婆子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捡起那十两银子,提起那笼白狐狸道:“好吧,就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分上就便宜你了,这姑娘就用你那笼白狐狸跟这十两银子换了。”
唐纭怔愣看着转身离去的牙婆子,心里五味杂陈,她本以为自己死定了,顿时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埃九蹲,定定的看着眼眶里还带着泪,一脸错愕茫然的唐纭,看着她这无助的模样,不知怎地,他心头不自觉的浮现一种近乎心疼的感觉,他不解。看着她,福九觉得自己好像该说点什么,下意识的便说了句,“别怕,跟了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
这话一说出口,福九就后悔了,养一个女人跟养一窝狐狸可不一样,只是怎么也收不回己说出的话,算了,就当做顺了老沉那家伙的愿,买一个女人回去好了。
不知怎地,当唐纭听到福九说“跟了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这句话时,她竟然喜极而泣,开心的猛点头直说好。
“小心,慢点,你的脚受伤十分严重,还好福九及时将你带来医馆医治,我家老头说了,你这腿再晚个半天就废了。”医馆叶大夫的太太扶着唐纭小心的跨过门槛走到院里。
唐纭脸色发青的用另一只受伤较轻的腿,支撑着全身重量,慢慢跨过门槛,“嗯。”这一跨出门槛便看到,手里拿了包东西、肩膀上背了张竹椅,刚好从外头走进医馆院子的福九。
“福九,你回来得正好,事情都办好了吧。我跟你说,唐姑娘的腿刚包扎好,你要小心,记住这几天不可以碰到水,保持伤口干燥,不小心照顾,姑娘家的腿就废了,你可得多注意。”
叶太太叨叨絮絮的跟正将背后竹椅拿下的福九交代,同时拿下挂在手腕上的几包药材放到石桌上。
“在下知道,有劳叶大夫跟叶太太。”
埃九自衣襟里取出荷包,从里头拿出几块碎银交给叶太太后,接手唐纭并小心的将她扶坐到竹椅上,又将那几包药包挂到竹椅边上。阿旺把野鹿卖了后,说要给老沉打两坛酒,同时给他未来媳妇小玉买块布做衣裳,先走了,走之前还吃吃笑着,说是没他这个碍事的,他跟他的小媳妇儿可以在路上培养培养感情。
唐纭还弄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之际,只听见他喊了句,“抓好。”
而后她连人带椅的悬空而起被他背在身后,他随即又交给她一把绘着荷塘风情的油纸伞,语气简单俐落。
“热,撑着。”
“谢谢。”没有想到看起来像个大老粗的福九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这让唐纭有些意外。
“还有,拿好。”他反手将方才手里拿的一包物事交给她。“衣服,你的。”
唐纭诧异的看着这包只,没想到竟然是她的衣物!
“福九,记得每四天带唐姑娘下山来让我家老头检查。”叶太太送他们出医馆,生怕福九忘记似的又再次叮咛,“这药包一天要熬两包,记住。”
“唐姑娘?”福九这回才听清楚叶太太叫她什么。
唐纭跋忙点头,小声解释道:“是的……你知道的,刚刚叶大夫也说了,我暂时无法恢复记忆,我想着,听那牙婆子说我是从山坳下被捡来的,也许我不是出意外而是遇上什么危险,不如换个名字比较安全……”
埃九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以后……你就叫我唐纭吧……”
埃九再点了点头,向叶太太稍稍颔首后,便背着唐纭离开医馆准备回山上去。
叶太太看了眼渐行渐远的福九背影一眼后,撩着裙子正要进入医馆,便有三名看起来不像镇上或附近山坳居民的男子上前打探。
“这位夫人,跟你打探个人,那个福九是这附近的人吗?”其中一名身穿蓝色短褐,留着落腮胡的男子指着福九消失的方向问。
叶太太皱眉狐疑的猫了他们三人一眼,警觉性的问着,“你们哪里人?问这么多做什么?”
“那位福九有可能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因此跟夫人打听打听。”
“不知道。”叶太太一口不知道便转身进入医馆,不打算理会这三人。
这三个人一看就知不是善类,说得好听是他们在找的人,谁知道是不是抢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