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她想起爹娘的生辰快到了,内心也益发沉重,爹娘是同一天生辰,两人感情非常好,好到在知道娘亲生下她便无法再生育后,爹宁可只有她一个女儿也不愿意纳妾,往年她都会为爹娘庆祝生辰,会当他们的开心果逗他们笑,可如今,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已不在他们身边……
而在她死前一个月,她本来看上了一件饰品,买下后放在自己房里,打算等爹娘过生辰时再送给他们当贺礼,没想到她会没机会送出。
汪孟梨真想将那份贺礼送给爹娘,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向樊尔轩开口,请他帮忙,当初是她选择隐瞒身分,现在想说更是难以启齿,她也因此变得闷闷不乐。
“唉……”汪孟梨坐在桌子前,双手撑着下巴,忍不住又是叹息。
“二少爷,二少女乃女乃已经叹息第二十遍了。”香香对踏进房间的樊尔轩说道,难以相信她无所不能的主子居然会叹息。
樊尔轩看到汪孟梨一连几天食欲不振,大概猜得出是跟她爹娘的生辰有关。
他让香香到外头候着,然后朝妻子踏近一步,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娘子?”
“啊,相公,你回来了!”汪孟梨回过神,从椅子上跳起来,想热烈欢迎他,却显得无精打采。
樊尔轩在她脸上兜了一圈,装得一副失落样,“娘子,你最近瘦了,是为夫做的菜不好吃吗?”
汪孟梨马上摇头,“不,不是的,你做的菜很好吃!”
“那是身子不舒服?”
“不,我壮得像头牛!”
“心情不好?”
汪盂梨说不出话了,她心里的苦该怎么说?
樊尔轩搂搂她的肩,“心情不好啊……那我带你去散散心吧,我舅舅、舅母大后天要过生辰,他们两人同天生辰,感情很恩爱,你跟我一块去祝寿吧。”
汪孟梨真是太吃惊了,连声音都在发颤,“我真的可以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你是我的娘子,我想将你介绍给他们认识。”樊尔轩其实早就想带她去看看她爹娘了,他知道她肯定会想念他们,现在正是个好时机。
汪孟梨一扫内心阴郁,欢天喜地的道:“那我要帮忙准备生辰贺礼才行!只剩三天,动作得快一点!”
樊尔轩将她的喜悦看入眼里,知道她多想念她爹娘,暗暗为她心疼,“我们还会在那里过一夜。”他想让她和她爹娘相处久一点。
“真的吗?太好了!”汪孟梨欢喜着,她终于不必像陌生人一样远远的看着爹娘,她可以用侄媳妇的身分见爹娘,亲近他们,和他们说说话了!
汪孟梨原本盼着爹娘生辰那天快点到来,晚上还兴奋到睡不着,然而到了那一天,当马车停在第一粮行前时,她竟感到近乡情怯,坐在车内动不了。
“娘子,你不下车吗?”樊尔轩在外头等着她,心里好笑地想,她这是在害羞吗?
“我当然要下车了!”汪孟梨大声的回应,然后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踏下马车。
当她踏进第一粮行里,望见熟悉的周遭和人们时,她终于有了真实感,内心有着无与伦比的感动。
她真的回家了!
樊尔轩看到她开心的样子,也会心一笑。
“表少爷你来了!”
“表少爷好!”
伙计们对樊尔轩是熟悉的,看到他来了,此起彼落的招呼声响起,由于他们没见过他身后的女人,都好奇的问着。
“表少爷,这位是你的夫人吧?”
“长得那么美,一定是的!”
“对,她就是我的妻子。”樊尔轩大方的道,将汪孟梨往前拉。
“你们好。”汪孟梨感动的打招呼,她平常都和这些伙计打成一片,她真想念他们。
伙计们见她没一点官家小姐的架子,为人亲切又客气,对她的印象都很好,纷纷赞美道:“表少夫人真是个美人!”
“表少爷真是好福气呀,娶到了美人!”
“祝表少爷和夫人早生贵子!”
走在后面的二胡和店里的伙计很熟,早聊起天了,香香则惊叹这粮行真大,四处张望着。
接着,樊尔轩带着汪孟梨往后头走,粮行后有一栋宅院,汪父、汪母就住在这儿,平日想到粮行近得很。
这时的汪父、汪母听到伙计通报外甥来了,正要到店里去迎接,恰巧在屋子外遇个正着。
当汪孟梨看到自家爹娘,眼泪差点溃堤,她真的好想念他们,但她要是嚎啕大哭肯定会吓坏人,只能强忍住。
“尔轩,你来了!”汪氏夫妇见到他都开心极了,再看到他身边的年轻妇人,相视一笑,“这位就是你的媳妇吧。”
樊尔轩点头,“舅舅、舅母,这位就是我媳妇,她叫如茵。”
“舅舅、舅母好……”汪孟梨沉住气跟着樊尔轩喊,却难掩紧张神色,忍不住又做起模头勾发的动作,最后傻笑起来。
“尔轩的媳妇真漂亮。”汪母满意的道。
“你们两人真相配!”汪父直点头。
汪孟梨眼睛眨也不眨的,直勾句盯着他们看。
汪母注意到了,打趣的道:“尔轩,你这媳妇一直盯着我们看呢!”
闻言,汪孟梨高兴又慌张,支支吾吾的道:“那、那是因为舅舅和舅母看起来很慈祥,很亲切,所以我忍不住看久了点……”
“想看就看吧,没关系。”汪父哈哈大笑,对她颇有好感。
汪母在这时察觉到汪孟梨的小动作,感觉像极了死去的女儿……她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向前握住外甥媳妇的手,真诚的道:“如茵,咱们夫妻都把尔轩当自家儿子看待,尔轩就交给你了。”
“是,我这辈子会好好待相公的。”她豪迈地道。
听她这么说,汪氏夫妇都噗哧一笑,樊尔轩听得傻住,没好气的笑了。
看到眼前的外甥媳妇就让她想起女儿,汪母忍不住黯然神伤,“尔轩,要是梨儿知道你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了,别说这个了……”汪父安慰的拍拍她的肩。
汪孟梨看到爹娘为她伤心,真想对他们说她就是梨儿,却说不出口。
樊尔轩看在眼里,为他们一家人感到难过,明明最亲的人就在眼前,却无法相认,但要梨儿说出身分岂是容易之事,何况他也怕舅舅、舅母不相信,只能待日后再说了。
他在心里叹口气,转头让二胡将他准备的贺礼递上,“舅舅、舅母,今天是你们的生辰,祝你们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汪孟梨忍下激动的情绪,也祝贺道:“我祝舅舅、舅母……”她顿了下,说出她最大的希冀,“每天都恩恩爱爱、开开心心的、无忧无虑。”
“说得好!”汪氏夫妻开心一笑。
接着,樊尔轩将贺礼从盒子里一一取出,“这茶叶是我送舅舅的,布料是如茵送舅母的。”
“这茶我爱喝极了,尔轩,你真了解舅舅!”汪父豪爽的道,看起来心情很好。
“这家布店的布我很喜欢呢,颜色我也喜欢。谢谢你,如茵!”汪母答谢道。
汪孟梨很开心,她就是知道娘亲喜欢这间布店的布料,特别买的。
汪氏夫妇看着自个儿的贺礼,交换了放心的眼神。
他们知道外甥的婚配是郑氏所安排,起初还有点担心,怕郑氏随便挑个人,看来这位姑娘非常好,不用担心了。
“别一直站着,进厅里坐下,一块喝茶吧。”汪父招呼的道。
一行人进了宅院大厅里,围着一张桌子坐。
看丈夫吩咐伙计煮茶,汪母也唤来婆子送上几盘点心,热络的朝樊尔轩夫妻道:“喝茶配点心最好了,你们快尝尝看!如茵,可别客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