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满撕开锁灵盒上只有他能解的封印,一抹蓝色灵光立刻闪出锁灵盒,在裴雪兰顶上盘桓了一会儿之后,竟啪地一声消失无踪。
“兰儿,你另一半的灵回去了吗?”巫满皱眉唤了一声。
裴雪兰点了点头。
巫满握住妻子的肩膀,眼里尽是激动泪光,便连声音都为之震动。“你终于愿意回到我身边了……我等得你好苦……”
裴雪兰一手抚向他的脸孔,朝着他嫣然一笑。
巫满的泪水在霎时夺眶而出。
而她则在一手抚向他的腰时,抽出他腰间的匕首,一把剌入她的胸口。
“兰儿!”巫满狂喝一声,抓住她的手,却是什么也来不及了。
那一刀划破她的胸膛,直探胸月复,剌得绝裂,痛到她整张脸刷地成了一片雪白,头一侧昏死了过去。
这样大的伤口,魂与灵都会飘散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巫满抓过她的身子,狂乱地出手点住她的周身大穴,并将那抹因为疼痛而要飘离的魂,拼命镇压在她的体内。
被拘禁的魂在她体内四处窜动着,让她的四肢不停地颤抖着。
“不要在我面前再死一次!”
巫满看着奄奄一息的妻子,看到一道蓝色灵光正从裴雪兰的顶轮升起,他连忙结出手印画出一道白色光网,扣住那抹蓝色灵光,再度将之封印入锁灵盒之间。
锁灵盒才合上,巫满便于其上贴一张黄符,锁灵盒嘶地发出一道白光,在一阵剧烈的震动之后,便安静无声了。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巫满颓着肩,先在她的身上施以“护生咒”,用他的内息护住她一日命脉。然后便将锁灵盒紧紧地抱在怀里,脚步踉跄地走出只有他一人的祭殿,对着外头大声喊道:“来人,快去巫山把上官大夫他们接来!”
巫满说完,脸色沉郁地看着一壁的白。
若无特殊原因,兰儿的灵怎么会突然出现?又怎会突然自戕?还有,今天外头的女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巫满快步走向祭室,准备查看那名十日祭的祭品女子。
祭室里,空无一人。
若有人进出,门口的护卫怎么会不知情。
若无人进出,那具祭品尸首怎么可能凭白无故的消失?唯一能进出祭殿的密道,只有兰儿知情啊。况且,那密道需要用“血结印”才能解开,而唯一流着他血液的人只有——
他的儿子巫冷,或者他该叫那人独孤兰君。
因为即便是他的儿子,若是敢对兰儿搞鬼,他也不会轻饶。
“来人,去接少主过来。”巫满再度对着门外护卫传令道。
之后,他大步地离开祭室,再度回到妻子身边。
即便被封住了周身大穴,可她脏腑曝露于其外的伤势,还是让她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巫满只庆幸,兰儿如今没有灵体,不会感觉到痛。
“兰儿,你忍着,大夫就快到了。”巫满将脸庞埋入妻子冰凉的手掌间,痛苦地说道:“我只是想留住你,为何所有人都要和我作对呢?”
第10章(1)
当清晨的太阳露出一线曙光之际,早已清醒的喜鹊一行人已经达成了协议——古乐夫妻先带着火莲果离开巫咸国,一个月后再回来。其余三人则是尽速回到巫咸国,看看她的梦境是否为真。
喜鹊最是心急如焚,因为她在躺下之后,又作了一个梦——
她梦到收了师父灵体的朱纯,在一个房间外头放出了师父的“灵”。
然后,她师父的“灵”进入了裴雪兰体内,然后举刀自戕,割破了她的胸月复。最后,她师父的“灵”又被巫满收进了“锁灵盒”里……
她愈想愈觉得不安,因为她愈来愈不认为那一切只是梦。
因此,喜鹊一心只想快点回到家里,看看师父如今的情况——她希望自己不过只是乱梦一场。但是,她没料到的是,他们前脚才下山,巫满便派来了一辆六马大车,说是要接上官大夫尽快赶到祭殿。
她不想和上官大夫他们一块进去祭殿,无奈巫满派来的护卫,却仍不由分说地将她“请”入车内。
喜鹊坐在车厢里,一路心急如焚。
上官瑾看得不愉快,踢了她两脚。
她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继续绞着手、扯着发,不停地干着急。
“祭师先前只说要我接回上官大夫,未说事态紧急,如今为何突然急召我们回去?我们留了古乐夫妻在巫山,万一他们溜走了总是不妥。”坐在外头驾车的古乐,和身边人闲聊的声音传入车内。
喜鹊闻言,精神一振,连忙把耳朵贴着车窗,想听得清楚些。
“也许是兰夫人的身体出了状况吧。我备马时,正好听见祭师吩咐人去接少主。”另一名护卫说道。
“那他们接到了吗?”喜鹊立刻从车窗探出头,大声问道。
“小的不知。”护卫有礼但疏离地说。
“夫人和少主新婚燕尔,真是使人羡慕。”古萨则是佯装无事地笑着说道。上官瑾一把将喜鹊扯回座位上,啪地关上车窗后,他一指戳向她的双眉之间,用气音低吼道:“你笨到没药可救了,连偷听都不会吗?现在连自己的梦是真是假都还不知道,究竟是在紧张什么。”
“我忍不住啊。”喜鹊委屈地抿着唇,不情愿地缩回座位后,她双手合十,在心里把她所知的诸神全都念过一次,祈求祂们保佑师父平安无事。
马车飞快地往前奔驰,正好赶在夕阳挂在天边之际时抵达了祭殿。
马车才刚停下,而另一辆马车也在此时同时抵达。
“恭迎少主。”马车外传来一声低喊。
“是师父!”喜鹊和上官瑾同时想挤出车门,两个人于是撞成一团。
“让开!”上官瑾捣着被撞痛的头,怒瞪她一眼。
“好。”喜鹊点头,却趁着上官大夫不防之时,一把将他往后推,自己先行跳出车外。
“师……相公!你在里头吗?”喜鹊冲到另一部马车之前,用力地拍着车门。车门被打开,探出头来的是——朱大婶。
“朱大婶,你……”喜鹊想起昨日朱纯本是献祭之人,又想起她的梦境,一时之间头昏脑胀,竟不知该说什么。嘴巴张合几次之后,好不容易才冒出一句:“节哀顺变……我师父还是好的吗?”
“少主因为身体不适,拖到现在才过来,现在仍然睡着。”朱大婶说道,只是眼神低垂着不敢对上她。
所以,师父没死!喜鹊一喜,半边身子立刻探进车子里,果然看到师父半躺在座位之间,如玉面容上一对长睫紧闭着。
“少主睡得很沉。”朱大婶说道,依然站在车门边不愿离开。
喜鹊皱了下眉,开始觉得不对劲。师父又不是她,他最不爱睡觉了,怎么可能睡得很沉?“我跟他说一下话。”喜鹊马上推开朱大婶,钻入车厢里。
“我替他把一下脉,看看是不是身体不适。”上官瑾在喜鹊还来不及做出任何拒绝时,便也钻入车厢里,还直接关上车门。
“人好好的!哪里被人刺了一刀?你根本就是乱梦!”上官瑾瞪了她一眼。“师父!”喜鹊跳到师父身边,摇了一下他的肩臂。
独孤兰君直接从椅榻上滑了下去,一滩泥似地倒在他们脚边。
上官瑾眉头一皱,立刻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没有鼻息。
上官瑾扣住他的手腕再探脉象。
只是这脉一把下去,上官瑾则是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她。“有脉动但无脉象,这是什么意思?是真死还是假死?”
“不可能!我师父说他没那么容易死啊!”要一刀刺向他的胸口,左右横切割碎他的心脏,他才会死啊。难道她少梦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