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禁卫军本来还挺严肃的看着齐北虎,听了副统领的话皆忍不住捧月复笑起来。
刘昭回身看了眼身后的人,“笑笑笑,笑个屁!”
“对不住啊,我也不是故意的。”邓琰耸耸肩,一副欠扁样,“你要是生气,来打我啊。”
刘昭气得抬手就要给他一拳头,邓琰却跟鸟儿似的,飞身上树。他转身坐在树上,跷着二郎腿道:“陛下可是吩咐了,谁敢动九九姑娘一根寒毛,统统砍脑袋,你们射过去的箭若是不小心伤了九九姑娘,届时可别怪本大爷没提醒你们。”
闻言,禁卫军们面面相觑,纷纷放下手中的箭,看戏似的望着上绣宫内。
柳九九没怎么注意门外看热闹的人,全因大花那庞大的身躯遮住了她的视线,就连周凌恒来了她也浑然不知。她见文妃不认帐,手中握着柳条,一脚踩在文妃手背上,“好,敢做不敢认,就让虎爷收拾你。大花!饼来,把她胳膊咬下来,千万别一口咬断,慢慢咬——”
她的尾音拖得老长,特意将“咬”字加重。
大花迈着步子,缓缓走近,一脑袋撞在文妃脸上,将文妃撞了个头昏眼花。
文妃吓得魂不附体,指着绿华道:“不……不是我,全是这丫头擅自作主想要你的命,跟我没关系、没关系!”
花皮虎转头冲着绿华一嚎。
生死关头,绿华也吓得求爷爷告女乃女乃,“不不……我一个奴婢,若没有娘娘授意,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姑娘下手啊!泵娘饶命,姑娘饶命!”
柳九九攥着柳条,抱着胳膊靠在大花身上,“你们主仆俩狗咬狗,没一个好东西!”她一脚将文妃踹开,嫌不解气,拿脚在文妃脸上踩了踩,这才过瘾。
身后有人喊她“铲铲”,她一听是排骨大哥,忙转过身跑过去扑进他怀里,使劲儿撒娇道:“排骨大哥!”
她“恶人先告状”,扁着嘴擦了把眼泪,“屋内那两个女人,昨夜将我关在兽圈,想让齐北虎将我活活咬死,亏我运气好,这大老虎不吃我,这才幸免于难。”
周凌恒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抱着怀里的人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慰道:“不怕不怕,排骨大哥在。”他方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文妃和其心月复宫女相互推卸责任,说明确有其事。他吩咐道:“来人,将文妃主仆送去廷尉府。”
大花朝旁边走了几步,文妃这才看见陛下正在门外。她双腿一软,跪地求饶,“陛下饶命,此事跟臣妾没有半分关系,全是这奴婢擅作主张,陛下,臣妾冤枉啊——”
“你冤不冤自有廷尉府审判。”不过文妃是赵廷尉之女,周凌恒唯恐这赵廷尉会以公谋私,便临时任命邓琰去审判此案。
邓琰从树上跳下来,领命道:“臣定不负陛下重托,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这邓琰做事素来不按常理出牌,文妃几乎预料到自己悲惨的结局,白眼一翻,竟是晕厥过去了。
等文妃主仆被人带走,柳九九拉着周凌恒的手,走到大花面前,示意他模模它,“排骨大哥,你放心,这大花不咬人。”她在大花背上攒劲儿一拍,跟周凌恒介绍道:“这是我新收的小弟,比土豆还靠谱。”
周凌恒蹙着眉头还未作声,邓琰便跳过来说:“这只齐北虎是在上次那些刺客关押九九姑娘的别苑抓到的,抓到这老虎时,这畜生已经饿得没什么力气,我唯恐它饿死,将它打晕,硬往它嘴里灌了食物,接着送来宫里,打算让御厨炖个虎肉给陛下和太后享享口福。”
柳九九一听他居然想炖虎肉,握着手中柳条就抽在邓琰身上。
邓琰疼得哀叫一声,揉着胳膊跳开,“我说九九姑娘,您怎么打人啊?”
柳九九抱着大花的虎头,说道:“不给吃,这是我兄弟!”
“你不怕它吃了你?”邓琰揉着胳膊,没好气的道。
“不怕!”柳九九挺直胸,接着过去晃着周凌恒胳膊撒娇,“排骨大哥,你让它随我回景萃宫好不好?我保证不会让它伤人。”
周凌恒正色道:“不成,畜生无情,不通人性,留在景萃宫伤了你怎么办?”
“不会,大花听话得很,而且它很通人性的。”柳九九指挥大花道:“大花,坐下。”
大花很乖巧的听话坐下,围观的禁卫军都觉得稀奇,没见过如此听话的畜生。
周凌恒看了眼卖蠢卖萌的大花,斩钉截铁道:“只是巧合,这并不能证明它通人性。”
“来,大花,给排骨大哥表演一个打滚。”柳九九挥着柳条,又下了个命令。
大花闻言,扭过头,垂下眼睑似乎有些不太情愿。柳九九走过去,贴着它的耳朵说了些什么,大花这才慢慢起身,找了处宽敞的地方,两只前爪微微往下一压,将脑袋埋进两前爪之中,做抱头状,翻了两个滚。
禁卫军见齐北虎滚过来,吓得往后一退,一见大老虎翻了两个滚后恹恹地趴在地上,跟只猫儿似的,纷纷拍手叫好。
这大花虎越是卖力表演,周凌恒心里就越是不舒坦。
不过即便周凌恒不喜欢大花,但柳九九喜欢,他也只能顺着她,生怕再惹她生气。他得知她昨日不仅落水,还被关在兽圈一夜,心疼如绞。
柳九九学着大花,在他怀里蹭了几下,他被蹭得心底发软,忍不住低头在她白净饱满的额头吻了吻,继而伸手搂住她,要将她打横抱起。
柳九九不想麻烦他,摁住他的肩膀阻拦道:“排骨大哥,我骑大花回去就好。”
周凌恒才不理她的话,径自将她打横抱起来回去了。
大花见柳九九被人抱走,仰起头顿了片刻,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接着爬起身,抖顺身上毛发,小跑着追逐两人而去。
禁卫军不敢掉以轻心,一路紧跟齐北虎,若这畜生敢攻击陛下,即刻乱箭射杀,不过见它温顺随和,同看家犬一般,迈着小步子紧跟在周凌恒身后,煞是有趣。
周凌恒抱着柳九九,总觉得身后跟了条尾巴,一转身,大花反应迟钝的收紧步子,一脑袋撞在他上。被老虎撞了,周凌恒反射性的抱着柳九九跳开一段距离,唯恐老虎张嘴一口咬过来。
大花歪着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透着可怜,垂下头拿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嘿,这臭不要脸的老虎,撞了朕的臀它还觉得委屈。”他抱着柳九九嘀咕道。
“它当然委屈,不然你拿脑袋去撞它的,你委屈不委屈?”柳九九搂着他的颈子,随口一说。
周凌恒语塞,不再说话。
等回到景萃宫,他吩咐景云替柳九九沐浴包衣。
柳九九洗漱后,穿着浅蓝色锦缎衣裳从屏风后走出来,特意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问道:“排骨大哥,如何?好看吗?”
罢出浴的柳九九还来不及梳发,只用一根榆木簪子随意绾着一头乌发,饱满的额前几撮头发佣懒微垂,倾泄在背后的发还滴着水珠子,将纱衣微微浸湿,周凌恒依稀可看见她纱衣之下的白色底衣。
寝宫内的炭火燃得又旺又红,柳九九热得直冒汗珠子,她盘腿在周凌恒面前的几案边坐下,随手拿了两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只是这桂花糕显然是糖放得太多,甜得有些腻口。
见她蹙着眉头说了声“好甜”,周凌恒知她大概是吃不惯,道:“朕命人在景萃宫给你开了间小灶房,平日闲着无事,你可以在寝宫自己做着吃。”他转过头,从小安子手里拿过一支菜刀样式的玉簪,递给她,比起她从前那支,这支做工更为精致。“这支簪子你且收着,吃喝前拿簪子试试有无毒药,方可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