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央兰宫的掌事许尚宫忽然在帘外传话道:“陈公公来了,求见娘娘。”
“请他进来。”宋婕妤立刻坐正了身子,霎时紧张了起来。
“陈公公是谁?”安夏有些好奇。
“怎么,你连陈公公也不记得了?”宋婕妤担忧地看着她,“那是你父皇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
萧皇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居然会来看望宋婕妤?不是说宋婕妤最不得宠吗?
安夏正疑惑着,陈公公已经捧着一个硕大的锦匣走了进来。
他施礼道:“给娘娘请安,给公主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宋婕妤微笑着问:“可是皇上传什么话来?”
“天热了,皇上记起娘娘畏暑,叫老奴送了这冰丝枕头来。”陈公公将锦匣打开,让宋婕妤过目。
“这冰丝……可是稀罕的东西呢。”宋婕妤一脸受宠若惊,“听说触手生凉,我从来没有见过。”
“娘娘可以试一试。”
宋婕妤抚了抚匣中的枕头,只觉无比新奇,赞道:“果然如传说中一般神奇。”
他道:“这冰丝枕头是前两天江南进贡的,只有两个而已,皇上留了一个,另一个就在这里。”
这枕头只有两个吗?安夏不由诧异。按说,稀罕的东西不是应该先送到皇后宫里吗?
他笑着道:“皇上说婕妤身子不太好,竹枕、藤枕都太凉、太硬,恐怕会伤了脖子。这冰丝柔和清爽,倒是最合适不过了。”
“皇上有心了,”宋婕妤忽然有些哽咽,“臣妾哪里担得起呢……”
“因为公主摔伤之事,娘娘受了责罚,这些日子也委屈了,”陈公公道:“皇上不能来探望娘娘,只能用一点东西表达慰藉之情。”
听起来萧皇对宋婕妤也没那么坏啊,有好东西先想着她,虽不知是否出于补偿,但好歹是一片心意。
“公主恰巧也在,”陈公公对安夏道:“老奴也替皇上传一句话给公主,日后还请您不要任性为是,否则伤了身子也连累了娘娘。”
安夏乖巧地应道:“公公放心,我再也不会了。”
“那老奴就告退了。”陈公公躬身施了一礼。
宋婕妤点头又说了些客气话,由许尚宫送陈公公离去。
“父皇看来对母妃牵挂得紧,”安夏趁机道:“我还以为母妃真不受宠,看来也是错怪了父皇。”
“不过是看你的面上,”宋婕妤抱着那冰枕舍不得放手,“你父皇最疼你。”
“是吗?”安夏错愕地道:“我还以为父皇最疼长姊。”
夏和公主的长姊是闻遂公主,先皇后的女儿,出身高贵又嫁得如意附马,按理应该最受萧皇青睐才是。
“你父皇常说,大公主已经成家,不必他再操心,他最担心的就是你。”宋婕妤叹了一口气,“你这般任性又刚烈,也不知将来要到哪里为你挑一个合适的驸马。”
“母妃,好端端的干么说这个。”安夏不由有些害羞。
“皇上是真心宠爱公主呢。”送走陈公公的许尚宫折返,正巧听到这一番话,插嘴道:“恕奴婢多嘴,皇上也是真心宠爱我们家娘娘,所以爱屋及乌。”
“别胡说,”宋婕妤否认道:“是我靠着女儿才能有今天的安生日子,爱屋及乌该用来形容夏和才对。”
“皇上本来就疼爱娘娘,”许尚宫似有不平,“只是皇后那边不好应付,皇上不想后宫生事,所以才假装冷着娘娘。”
“是吗?”安夏听得颇感兴趣,“父皇对母妃竟如此真心?”
“这冰丝枕头便是明证。”许尚宫信誓旦旦地道:“还有这央兰宫,可是前朝宸妃的住处,皇上说这里风景最清雅,特意赐给我们娘娘。”
“越说越不像话了!”宋婕妤皱眉,“央兰宫虽好,但也不至于把我比做前朝宸妃。”
“听来父皇对母妃确实不错,”安夏笑道:“我本来以为父皇冷落母妃,现在看来是我白操心一场。”
“这话只能在我们这里说说,”宋婕妤提醒道:“出去可别乱传,皇后娘娘若是听见,那可了不得。”
“是了,皇上就是怕皇后闹呢。”许尚宫打抱不平地道:“所以这些年来皇上才假装冷着咱们娘娘,但私下里派陈公公送的东西一点也不少。”
深宫之事真是隐晦复杂,安夏发现自己往后得留神观察,处处小心。
“夏和,你也听母妃一句劝,别再任性了。”宋婕妤感慨道:“出了这件事以后,母妃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母妃放心,女儿不会再骑马了。”她本来就不会骑,也不感兴趣。
“母妃是指……”宋婕妤沉下脸来,低声道:“别再去见杜少傅了。”
“啊?”安夏一时间没听清。
“那日你为了出宫见他,摔了马,还好有母妃替你遮掩。”宋婕妤严肃地看着她,“若再犯,母妃也帮不了你。”
“我那日是为了去见杜少傅?!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去见他?”天啊,这是真的吗?她不由吓了一跳。
“看来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宋婕妤抚了抚她的长发,“也好,不记得最好。”
她该继续追问吗?看来夏和跟杜阡陌从前的关系非同一般,她该不该揭开这段往事?
不急,待她想清楚再说,反正日子还长,她被囚在这个空间里不得月兑身,还有漫长的岁月待她去体验。
第三章揭开闹鬼之谜
御学堂每隔五天会安排女学生们前往尚服局上一节女红课,按说,这些小姐们大可不必做此等针线之事,然而学习女红毕竟是古代女子的传统,怎么样都得做做样子。
安夏对尚服局很感兴趣,觉得一定会很像现代时装设计师们的工作室。她记得有一次杜澈电影试装的服装师曾在国外拿过大奖,那工作室虽然有些凌乱,却极为奢华,各种名牌随手扔了一地,看得她眼花撩乱。
不出所料,萧宫里的尚服局也极度奢华,布满各种名贵衣料,还有配以衣料的金银丝线、彩色宝石,一盒盒地堆在架子上,直至屋梁。尚服局的宫人很忙碌,不仅要为平素宫里的常服忙碌,若遇上节庆盛典,更是通宵不得安眠。
尚服局的主事朱尚宫道:“今日学习的是平针绣,所谓平针,是用金银线代替丝线的绣法,先以金线或银线平铺在绣地上,再以丝线短针紮之,每针距离一分到一分半,依所绣纹样回旋填满,有两、三排的,也有多排的。紮的线要对花如十字纹,如同紮鞋底那般。”
想不到学的东西还挺难的,对于安夏这种连针眼都不会穿的人来说,着实苦恼。
朱尚宫扫视着她们,“绣架已经替各位准备好了,请各位就座。”
安夏跟随众人乖乖坐到指定的位子,一旁有尚服局的宫人服侍。
“各位请先看奴婢的演示,而后自个儿依样绣上几针,没什么差错就继续绣下去,若还是不懂,可叫一旁的宫人详加解释。”朱尚宫又道:“奴婢也会在这里为各位解惑。”
语毕,她向身后的宫人点了点头,宫人立刻抬了一幅竖立的绣架上来,把金线竖拉于绣地间,并将穿好的丝线递到她手里。
“因为怕各位看不清楚,所以奴婢的演示会夸大针法,针距由一分扩为十分,”朱尚宫解释着,“请各位端详。”
安夏撑起下巴,正打算好好学习,忽然砰的一声,有人撞门进来,一跤摔在地上。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小爆女。只见她神情慌张,气喘吁吁,满目惊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