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孙不凡也察觉事态不寻常,神情转为严肃,“你似乎是来找架吵的。”
他话才说完,她已扬起手,重重的给了他一巴掌。
“喔呜!”见状,后一忍不住惊叫。
她掌他一耳光?!天啊,他干了什么事让她这么生气?是因为他去揽月阁吗?
但,不至于啊。他们八字都还没一撇,她就算心里不高兴,也不会因为这样就来兴师问罪。
这究竟是怎么了……它都糊涂了。
未料她会突然赏自己一耳光,孙不凡无处闪避,就这么捱了结实的一巴掌。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耳光,心中感到恼火,却又无法对她生气。
“这是做什么?”他没想到自己竟能如此冷静,换了是别人,他不反手扁他个满头包才有鬼。
“你心知肚明。”穆熙春瞪视着他。
“我一点都不明白。”孙不凡直视着她,沉声说道:“你总得为这一巴掌给个解释吧。”
她恨恨的瞪着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别以为你能欺天瞒地,老天有眼,你做过的肮脏事是掩盖不了的!”
孙不凡眉心一拧,微带愠色。莫名其妙捱了一耳光已够委屈,现在显然还被栽赃莫须有的罪,他是流年不利?还是犯小人?
“肮脏事?”他目光一凝,“我做了什么肮脏事?”
“少装蒜。”她柳眉横竖,怒目圆瞪,“为了得到我家的铺子,你干了什么,自个儿清楚得很!”
她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她骂了他,给了他一巴掌,现在她不想再跟他说话,也不想再看见他的脸。
转过身子,她甩头就要走。
“慢着!”孙不凡伸手攫住她的手臂,“把话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她奋力的一拽,但没能甩月兑他。
“齁!齁!”后一也上前咬着她的裤管不放。
她说得不清不楚,它也听得迷迷糊糊。她究竟是为了孙不凡干的哪件肮脏事,特地跑到这儿来掌他一耳光的?
不只孙不凡想知道,它也想弄明白。
看他们一人一狗都揪着自己,穆熙春气急败坏地低喊,“快放手!”
“穆熙春。”孙不凡神情凝肃,“我孙不凡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捱耳刮子,我告诉你,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一个交代。”
看他一派光明磊落,彷佛对得起天地良心,真的什么都没做过的样子,她既气愤又难过。
她……她是真的曾经相信他是个好人呀!
“孙不凡,你糟蹋了我对你的信任,曾经有那么几次,我真的相信你是个有高尚品格的人,可是你没有!”她的唇瓣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眼眶里也闪着幽怨的泪光。
穆熙春的话教他一怔。
她曾经相信他,即使他是一个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她家铺子的人?知道自己曾经被她接受且信任,他心里有说不上来的喜悦。
可为什么现在没了?他又做了什么毁灭了她对他那一点点的好感及信任?
“穆熙春,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愤怒?”他浓眉一纠,口吻真诚,“算我求你,请你告诉我。”
听见他那真诚的语气,再迎上他那澄澈坚定的眼眸,穆熙春的心一震。
他真的不知道吗?他是在做戏?还是她误会了他?
不,不会的,姜延秀是他的人,他不会不知道姜延秀都干了些什么勾当。
“齁!齁!”
后一朝她吠了两声,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努力的表达出“我也想知道”的心情。
穆熙春看着它,“后一,我喜欢你,但是……你有个坏透了的主人。”
听见她对着后一说自己是个坏透了的主人,孙不凡实在不服气。
他懊恼的振了她的手臂一下,语带质问:“穆熙春,你到底在指控我什么?”
“李牧已经全都告诉我了,你不必再装傻。”她咬牙切齿地说着,“你让姜延秀怂恿李牧对我下药,骗他说只要我成了他的人,便会放弃穆家面馆、乖乖嫁人,一切都是你的阴谋诡计,都、是、你!”
“喔呜!”后一惊呼着。
事情绝不是这样,它可以为孙不凡作证,他绝不是那种阴险狡诈的人。
可惜,它说的是狗话,穆熙春一个字都听不懂。
“你到底在说什么?”孙不凡震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他命姜延秀去怂恿李牧,让李牧对她下药?这是哪门子的推理?在她心里,他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若真要耍手段,她家的店早就关门大吉了,哪有她在这儿对他大呼小叫,甚至赏他耳光的余地?
“若我真的做过那样的事,又何必冲进暗宿救你,好让李牧回头来指控我?”
他懊恼地问。
“那是你的双面手法。”穆熙春说:“人是你,鬼也是你,你利用了李牧对我的痴心,你——”
“穆、熙、春。”他沉声打断了她,语气略显激动,“你可以当我是混蛋、坏蛋,但不要以为我是蠢蛋、笨蛋。”
迎上他隐隐窜着怒焰的眼睛,她心头一颤。
“你所指控的事,若真是我所做的,我只要一路的做鬼,何必当人?”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是否能保有清白,你最终嫁了何人,与我何干?不管你是情非得已还是心甘情愿嫁给李牧,我只要等着你将铺子双手奉上便可,又何须出手相救?何苦讨你欢心,要你信任?”
“……”听着他这番话,她不自觉的颤抖着。
是啊,细想之下,他确实没必要拐个弯做这种多余的事。
他不是笨蛋,他知道什么对他最为有利,他……喔不,她怎能相信他的鬼话连篇?!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她倔强的瞪着他,“总之,我家的铺子不会卖,你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说罢,她奋力的甩开他的手,转身便往楼梯跑。
孙不凡本能的追上,在楼梯口拉住了她。
当他拉住她的同时,她激烈的反抗挣扎,脚下却不慎一个踩空,整个人顿时往后一仰。
眼见她就要摔下楼梯,孙不凡想也不想的一把抱住她、护着她。
就这样,两人缠成一团肉球似的滚下楼梯。
穆熙春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感觉自己在坠落。可她,一点都不觉得疼。
直到砰的一响,她停止了下坠。
后一见两人从二楼滚到一楼,赶紧扑了过来查看着。
“齁!齁!”它焦急的叫着,“齁!齁!齁!”
它的吠声让穆熙春回过神来。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跌在孙不凡身上,而孙不凡……在底下成了她的肉垫,已经昏了过去。
他以肉身保护了她,毫不犹豫。
怎么会?他怎么愿意为她奋不顾身?
“孙……孙不凡?”她坐了起来,拍拍他的脸颊试着想唤醒他。
但他,动也不动。
“齁!”后一捱过来,用头蹭着他的身体,“购!齁!”
而就在它蹭着他的时候,穆熙春看见他头部底下漫出鲜红色的液体来——
“老天……孙不凡?!”
那是血!他的后脑勺撞到了花圃边的低矮垒石,此时已鲜血归扫。
“救命啊!快来人!快来帮忙!”
她放声大叫,惊急又懊悔的泪水在瞬间迷蒙了她的双眼。
第7章(1)
穆家面馆自开张以来,从不曾在非店休的时间不做生意。
但这一次,穆熙春非但关门没做生意,而且一连持续了三天。不为别的,只因她三天以来,几乎都守在孙不凡的床边。
陆大夫来为他诊疗后,发现他在摔下楼梯时伤了左手,那需要悉心照料,按时换药,约莫一两个月才能痊愈。
然而真正棘手的是他撞了头,撞出一个伤口,至今已昏睡了三天还没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