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只不过是病了,养养就能好,你这么哭是要咒她吗?”褚靖南一马鞭甩向小厮的手臂,划破了他的衣服。
剧痛让阿虎吓得顿时噤声,连忙跪下求饶,连瞧都不敢瞧少爷铁青的脸色一眼。
“以后别再乱说话了,少夫人会没事的。”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脾气太过,褚靖南稍微收敛后,对着小厮交代道。
“是,奴才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阿虎忙不迭的道,可是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少爷再说什么,他小心翼翼的抬头,便看到少爷步履匆匆的进府,还抓了一边经过的下人问少夫人的病况。
不知怎地,他竟然觉得少爷好像也没有那些人讲的那样讨厌少夫人啊!
其实说的也是,少夫人可是天仙般的人物,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从不颐指气使,而且还很讲道理,才不似少爷后院里头的那些通房妾室,一个个限高于顶的,只要一个不顺心,便对他们又打又骂的,要他说,少爷该好好对待少夫人才是对的。
阿虎脑袋里正胡思乱想着,肩头冷不防被拍了一下,吓得他三魂飞了两魂,又气得他一边转身一边骂,“是哪个王八羔子,敢这样吓我……”
昂责伺候好姨娘的丫鬟连翘正恨恨地瞪着他,不等他把话说完,便连珠炮似的骂道:“你不好好当职,白日里竟然发着呆,连我从外头回来进了门你都不知晓,怎么做事的?”
“我……”
他才要说话,但她一向仗着自家主子是少爷心尖上的人,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哪里容得他人辩解,跟着又说道:“你仔细着你的皮,等会儿我就去同好姨娘说,到时有你好果子吃!”
爱里许多人认定能左右府中事务的并不是少夫人,好姨娘不只得少爷的心,就连夫人也被她哄得服服贴贴的,大家反而多看她的眼色行事。
被这样接二连三的无理咒骂,饶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阿虎怎么能服气,他眼儿一瞪,回骂道:“你不过是个丫鬟,凭什么数落我,不就仗着好姨娘受宠吗?可你没瞧见方才少爷听到少夫人病了那着急的模样,策马疾驰,都快要撞上大门了才停下来,你以为还能像以前一样仗着好姨娘的势欺负人吗?”
他就是看不惯好姨娘这对主仆的刻薄样儿。
连翘倒也不是个笨的,马上捉住了重点,一想到少爷若是对少夫人上了心,好姨娘的好日子当真就到头了,连忙厉声喝问:“你说什么?”
“我说,方才少爷听到少夫人病了,急得跟什么似的,我不过着急哭了两声,就被少爷嫌晦气,还喝令我不准乱说话,你什么时候瞧见少爷这样护着人,连说都说不得一句?”瞧着她一脸震惊,他像是终于出了口恶气,愈说愈来劲。
她狐疑地瞧着他,显然不相信他的话,更是大言不惭的说道:“少爷竟然如此重视少夫人?怎么可能?怕是你胡说的吧,谁不知道少夫人不得少爷宠爱,还满身铜臭味,随时有被休的可能。”
“怎么不可能,少夫人是什么姿色,更别说知书达礼、温婉大方,连少夫人身旁的几个丫鬟都有一手好厨艺,你倒是自己算算,这个月少爷去了好姨娘的院子几次?”
阿虎瞧连翘脸色铁青,说得愈开心,把方才的情况又巨细靡遗的再描述了一遍,尤其是少爷飞身下马的英姿更能代表少爷对少夫人的重视。
连翘愈听愈生气,抬起手,毫不客气的甩了阿虎一巴掌。“瞎了狗眼的东西!你以为巴上少夫人就会有好日子过吗?也不想想少爷对她是何等的厌恶,如今只是一时贪图新鲜,很快就会过了劲头,整个褚家谁不知道少爷真正喜爱的人是咱们好姨娘,那种两小无猜的情分岂是凭着老太爷莫名其妙飞上枝头的女人所能取代的?
你这个没有眼力的东西,可有好好想清楚到底谁才是你该效忠的对象,那个地位低下的女人,就算真成了凤凰,也不过是只假的,一旦她做错了什么,就等着接休书吧!”
这一年来,她可是将少爷对待少夫人的态度清清楚楚的瞧在眼底,一向觉得少夫人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也就是因为这样,今早她才大着胆子帮自家主子做了一件事。
可若是少爷真的对少夫人另眼相看了,那好姨娘怎么办?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连翘蓦地打了个冷颤,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少爷最近是在拥雪院住了些日子,可那又怎样?少爷对好姨娘的疼宠可没少半分,男人的恩宠才是后院的一切。
想到这里,她更加露骨地道:“一个徒有其名的少夫人有什么好怕的,还值得你这样巴结?”
阿虎听了怒气更盛,受不了的道:“你家好姨娘还只是姨娘呢!而你,不过是姨娘的丫鬟,竟敢这样非议少夫人,还说少夫人会被休弃,你还要命不要?”
他知道好姨娘在夫人的照拂之下,在褚家是很有分量的,却没想到连连翘这个丫鬟也敢这么对当家主母说三道四的。
“非议又如何?谁让她妄想高攀了褚家,若不是她,我家主子又怎会屈居为姨娘?”
“你……”阿虎被她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连翘见状,更加得意,有些口不择言,“再说了,少夫人瞧着便是一副短命相,就算有了天大的福气可享,也不过平白折了她的寿罢了!”
“你……”阿虎本就口舌愚钝,你了半天却骂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长见识了,原来我家姑娘在褚家是连一个妾室的婢女都是可以编排的!”
听到这话,两人同时回头,便见一群陌生人围在门口,虽不是穿金戴银,可从几名男子那一身锦服,还有腰间配戴的润绿晶透玉佩,守门守久了的阿虎自然也养出些许眼力,一看就知道这几个人的富贵,这样的发现让他立时弯腰施礼,好声好气地询问来人的身分。
至于连翘早已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奴婢,一见这些人毫不守礼地直接进了大门,立刻双手叉腰,瞪圆了眼,喝问道:“哪儿来的无礼之人,竟然擅闯大将军府?”
宰相门前七品官,像她们这些在主子面前有点脸面的丫鬟,在某些人眼中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讲起话来也是带着浓浓的傲气。
“大哥,原来咱家的姑娘在这里是受这种气的。”江成云冷凝着一张脸看着态度嚣张的连翘,冷冷的说道。
旁人怕他褚家是深受皇眷的将军府,但他们江家可不怕,为了汪袭绿,他们兄弟都有豁出去的准备了,更何况这件事他们占着理,就算权势大如将军,那也是要讲理的,否则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了将军府。
宠妾灭妻,这可是件大丑闻,就算是将军也不能这般行事。
“你们到底是谁?”眼见这几个贵气逼人的男人在她的喝问下,依旧那副旁若无人的模样,连翘的心也跟着在打鼓。
她虽然平常狐假虎威惯了,可也不是没有眼力的,见来人半点不惧将军府的威名,便知道自己这回可能踢到铁板了,正寻思着该怎么补救。
江成云显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大哥,何必跟个奴婢说那么多,直接押着她去找褚靖南要一个说法便是。”
站在江成云身后的江成玉扶着娘亲的手,也赞成的说道:“是啊,对这种目中无主的丫鬟说得太多也是白费,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奴婢,我倒是很想瞧瞧褚靖南想要宠妾灭妻到什么样的地步,更何况娘亲也心急着要见绿丫头,这泪从听到绿丫头病重就没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