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常常感叹自己做兄长做得失败,夜里时有睡不着觉,她只能安慰他人心冷暖不可靠,别人要变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只能说人在做,天在看,无愧于心就好。
“我也不求大富大贵,一家人都在身边,能有口饭吃我就满足了。”李氏面对钱氏的挑衅很是淡然。
“大嫂倒是乐天,以前捧在手心的黄花闺女也舍得让她出来抛头露面……哟,我怎么就说错话了,幼姐儿不是闺女,是嫁人不成,守了寡,说起来也是可怜。”钱氏唱着独脚戏,一发现身边聚了人更得意了。
李氏气得都浑身发抖了,手也哆嗦起来,如果针对的是她,多难听的话她都可以忍下来,但是骂到她的孩子头上,那是戳她的心,她非理论不可!
一旁的胖姑和王嫂子更是气到不行,撸高袖子,一个拿擀面棍,一个握拳头,围着钱氏带来的丫鬟和婆子互相拉扯着。
伏幼轻轻握住李氏的手,看向钱氏时,表情冷冷的,笑着,“二婶娘有闲暇来找我娘叙旧,却管不住二叔父不停的往屋里抬人,侄女每天和我娘忙得不可开交都还耳闻二叔父准备抬第三个姨娘进门了。啧啧,二婶娘,侄女说句您的不是,您拿二叔父没奈何,怎好把气都撒到我们身上来?”
一个连丈夫都管不住的女人还有空来对别人说三道四,这种女人要不是妇德有亏,要不就是不受待见,说出口的话又有什么可信度?
钱氏也就那么点本事了,撕咬着她的望门寡和抛头露面的事来说,就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说出花来。
伏幼还真的不介意。
钱氏闻言气得浑身乱颤,她家那个死鬼自从成了伏家当铺的掌柜后,气焰长了,乱花银子不说,色心有增无减,见一个爱一个,短短时间就纳了好几个妖精进门,气得她每天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虑、煎熬到极点。
糟心的事不只这一件,大房被赶出门后,没错,她是顺利抓住了府里的钱,但是模清楚帐目这才知道家中的开销根本是个无底洞,好些年要不是靠着当铺和傻笨的大房贴补着,他们二、三房恐怕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苦果再难吞她也得咽下去,这是面子问题,里子嘛,反正哪户人家不是这么回事,缝缝补补的还是熬下去,她就不信家里没了李氏真不行!
她就是要争这口气,不让婆婆小看了。
“你这没人要的小贱蹄子……唔……”
钱氏口不择言,谁知话才刚骂出口,李氏就一个巴掌甩过来,打得她满天是星星。
她捂着脸颊,完全不敢相信以前那个只会被人拿捏、丝毫没有反击能力的女人竟掮了她一大耳刮子?
“二婶子,谨言,你嘴脏,想污辱自己我无所谓,但别用你的脏嘴来侮辱我的女儿。”
伏幼瞧着母亲为母则强的强悍表情,真想给她按一百万个赞!
钱氏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迸,她牙一咬,怒瞪着婆子们,“你们都是死人呐,那个女人竟敢动手打我,你们还不给我讨回来!”
丫鬟婆子哪来的空暇管她,她们好几人连个胖姑都抵不过,再加上见缝插针、看见谁落单就用擀面棍打谁的王嫂子,纷纷心里叫苦:夫人,不是我们不救你,是没办法啊!
钱氏最后无法,狼狈的落荒而逃。
自家女人们强悍到这种地步,伏观生平所见,虽然没有到叹为观止的地步,不过还是默默提醒自己,女人果然不能轻易得罪的。
至于向来面瘫的朱佾开,难得嘴角往上翘了翘。
人活在任何环境都不容易,都需要有应付各种困境的能力。
他不觉得伏幼处于挨打弱势,他身为男子就该义无反顾的出来援救,若她无法自救,他再来设法也不迟。
但话说回来,她遇到这种事情,他一个大男人就在场,她为什么不向他求救?
这是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吗?还是觉得他不顶事?
不论哪种意思,他都很不爽!
他想也不想地走到她身边,板起脸道:“仅此一回,下不为例。”说完就径自走开,支使起伏观收拾摊子。
伏幼顿时觉莫名其妙,什么“仅此一回,下不为例”?是指她和钱氏拌嘴,抑或是利用他当活招牌卖饼干的事?
应该是后者。
这位大爷还颇为小气,人家她哥哥可什么都没说呢!
“我听说今日弟妹来找你晦气?”回到家,应该人在前头铺子忙的伏临门却在内院等着,一见李氏进门,就把她拉到一旁问。
“也没什么,不就眼红我们摆摊子能赚银子,她家里又一堆糟心事逼着,出来找松快,结果找到我头上来了。”
以前她足不出户,外面的人情世故知道归知道却是有限,这些日子他们在旁人眼中看似落魄了,好好的日子过不了,得推着摊子出外叫卖维生,可是在这一来一去的人际交往中,她却在无形中得到很多宝贵经验。
见丈夫担忧的眼神,她笑着宽慰他道:“这世间,有过得比我们好的人家,也有披着富贵的皮,过的日子却比普通百姓更煎熬的,还有更贫苦却愿意互相扶持的。生命自有出路,不必去羡慕谁、嘲笑谁,过好自己的日子比较重要。”
听了这番话,伏临门不禁高看自己成亲多年的妻子好几眼,一颗心也稍微放了下来。
“无事就好,囡囡那丫头见了我却急乎乎的就往屋里冲,都在里头待半天了也不见她出来,莫非是受了什么委屈?”
“哪里是,你没听见屋里算盘的劈啪声,她这是忙着算帐,想知道今儿个收了多少钱。”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生了钻进钱眼里的丫头?”伏临门不禁失笑,摇摇头和妻子并肩进了女儿的屋里。
伏幼果然正埋头拨着算盘,见爹娘进来,欢喜的扬起宛如清晨鲜花绽放的帘。“爹、娘。”
“瞧你算帐算得连口水都没能喝上,你啊,不知道的人以为你眼里只看得见钱,什么都没放心上。”
伏幼笑得更加明媚灿烂,“爹,我是商人的女儿,怎好丢了您的脸面,不论赔赚都要厘清,才知道下一步该进该退。”
“好好,这话爹爱听!”伏临门探过头去,十分慈爱的模了女儿的头一把。
伏幼很受用,笑得就像五月的玫瑰那样奔放瑰丽。
“那么你那饼子究竟是赚是赔?”李氏也急着想知道。
“咱们过了年可以准备换间大宅子了。”不是她说大话,只要饼干的生意一直这么好,想换间大宅子绝对没问题。“大哥说,还有人因为来得晚了没买着,预约下次要呢。”
“太好了!”
“对了娘,你今儿个不是约了中人要请帮手?”
“啊,瞧我这记性,中人在前头等着呢,我这就是进来给你们吱声的,哪里知道一乐呵就忘了事。”伏临门一拍脑袋,猛然想起。
“那娘,咱们去瞅瞅吧。”伏幼起身。
“我去把人唤进来。”伏临门转身出去。
“这挑人手的事我哪成,你眼光好,你说成就成。”李氏觉得这辈子除了挑夫君挑了个好的,她真没什么看人的眼光。
“这做酱菜的人得和你一同干活做事,要是不合您的眼缘,以后事情做起来也不顺,我另外还要几个能干细致活的姑娘,您不帮我掌掌眼,我要是挑错了人,到时候饼子都烤焦了,卖不出去就亏大了。”伏幼搂着母亲的胳膊往前头去了。
李氏被她一怂恿,也觉得自己要是不帮女儿看着还有谁能帮忙,好像真没有自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