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医馆里一片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往用一只手便将人摔飞出去的赵天祺看去。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个看起来像是文弱书生又在医馆里养伤的人,这么厉害,一只手就将这个有他体型两倍大的恶霸给摔出去,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另外两名同伙看到自己的伙伴被人摔出去,着急地抡起拳头向前冲,可人还没靠近赵天祺,他只是微微抬脚,其中一人已经被他一脚踹出医馆,重重摔落在地,还砸坏了好几个放在外头的酒瓮。
她的老天,这安睿也太猛了吧,只消一拳便将人打飞。纪紫心见状马上收回自己的震撼,凉凉地说着,“安睿啊,上一次冒充我爹爹,自称是我老子的人,到现在都还不能开口说话呢!”
“我以为你会跟我说,他现在坟头上的草比人还高。”赵天祺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讲着比他脸还冷的冷笑话。
一拳挥去,那个自称为老子的恶霸,整排牙齿全飞出口跟牙床分家,整个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啊……啊……大侠饶命……”最早飞出去黏在柱子上的恶霸忍着痛,爬到赵天祺跟前满脸惶恐地求饶。
“劳命……我们资道凑了……再也不敢……”满口无牙的恶霸也口齿不清地爬过来求饶。
“饶命?一千两还要讨吗?”
“不讨了、不讨了……这是……这是我们的赔偿……”他们两人纷纷拿出自己的钱袋。
那名被踹到对街的恶霸也爬了进来,没命似的跟着一起双手送上钱袋,“饶命……”
赵天祺眸色阴狠地睐了眼那三个钱袋,“你们这三条命我会暂时留着,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在此恐吓欺压百姓,你们的这条命我便随时收回!”
“是、是、是……”三名恶霸有如龟孙子一样磕头如捣蒜。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出现在我眼前!”
看着那三名恶霸凄惨地爬出医馆,医馆里剩下的人瞬间哄堂大笑,叫好声跟掌声不断。
赵天祺淡漠地睨了已经恢复些血色的福望伯,将那三个钱袋塞到福望伯的手里,“拿着疗伤,买些好吃的。”
“安公子……这我不能收……”福望伯摇头推回给他。
“拿着,你还有孙女要养。”
纪紫心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随即将这份诧异收起。这安睿看起来虽然冷漠不近人情,不过倒是很有义气。
“福望伯,这阵子你就在家好好休养,等伤好了再回来工作,相信你们东家会同意的,是吧,大小姐!”
纪紫心连忙点头,“是啊,福望伯,你好好在家休养,其他事情不用担心,每天该服用的汤药、三餐,我会让人熬好、弄好给你送去,你就在家好好养伤。”
“谢谢小姐……”福望伯感激地老泪纵横。
“不用跟我客气,你们几个抬福望伯进去擦药,滑石,福望伯就交给你,你必须负责将他医治到好。”她同时交代了医馆里的其他学徒负责照看福望伯。
赵天祺不动声色地看着纪紫心,方才的事情她从头到尾淡然处之,脸上从未浮现一丝仓皇或害怕。
一个世界单纯,只周旋于医药与病人,偶尔在后院跟那胖女人、老女人耍耍小心眼的姑娘,遇事却沉稳从容,让他不由得在心底对她赞赏有加。
察觉到他那抹意味不明的眸光,纪紫心歪着头看向他,“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这样一直盯着我,别跟我说你是被我的美貌给迷住,我不信。”
赵天祺摇头嗤笑了声,“我只是有些诧异,所有人都还惊魂未定,你却已经能说笑,你方才那份胆识可不是一般姑娘能有的。”
她睐了他一眼,目光幽幽地看向已经开始整理刚刚被打坏物品的下人们,“当然,我有我被赋予与不能逃避的责任,我爹不在,我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岂能软弱无能!所以遇事,我必须挺身而出。”
被赋予与不能逃避的责任?这一句话震撼了赵天祺,他看着她,第一次怀疑自己所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
“说到责任,今天那三个恶霸虽然被你打跑了,可是我相信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罢休,他们不出现在你眼前,但他们可以在外伏击,我爹不在,我就必须代替他出诊……”她沉凝片刻,“赵天祺,当我的侍卫吧,就一年,一年就好。”
他不假思索地点头回答,“好!”
她顿时瞪大眼,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真的?”
他冷冷看着她那对因他点头同意而闪闪发光的眸子,就像寒冬子夜天空那颗最灼亮的星子,一闪一闪地替他阴暗幽寂的心房带来一丝光亮。
“我从不轻意允诺,既然承诺,自然是真的,我答应做你一年侍卫,就当是还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其实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也不知为什么会无意识地点头答应她,等他惊觉已来不及收回自己说的话,只是他并不后悔这决定。
在他还未厘清自己所想要的是什么之前,这里是一个很适合他暂时落脚的地方。
“真的、真的、真的吗?”她太过震惊他会这么爽快就答应,忍不住问了三遍。
“真的,你说得没错,你是需要一个侍卫,而我身上这点拳脚功夫又刚好可以保护你。”不过很怀疑这一年内她会只让他当侍卫。
“哈,安睿,你真是太谦虚了,你这功夫哪是一点啊,当我的侍卫我都觉得太大材小用了。”
“有这份自知之明不错!”他可是皇帝身边的第一暗卫、暗卫营统领,在京城时便负责保护皇上安全,当她的侍卫确实是大材小用。
“如果你觉得我大材小用了,不嫌弃的话,可以再兼任一些更能展现你才华的工作,你觉得如何?”她两只手指打圈扭着,小声地询问他。
“还要兼其他工作?”敢情她是要他当护卫兼长工?
“嘿嘿,你知道的,蓝管事因为脑子伤得厉害,已经跟我爹请辞,你当我的侍卫很闲的,一定两天就不干了,可以的话,我不介意你顺便兼一下医馆里的账房管事,我要出门看诊你再恢复侍卫身分,你看如何?当然你这么有才干,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赵天祺算盘打得可不会比她慢,她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一堆帐积在桌案上未算,外头一堆人等着收款项,昨天他实在看不下去便将账本拿走,不下两个时辰便将所有的账目结清,直叫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遂答应,“成!”
前一阵子连着几日的大雨,把山壁落石冲刷到下面山谷,上山的路也被大石砸得面目全非,有好几处都得用手脚并用才能爬过去。
这又连下了三天的雨,本就已经不堪负荷大雨摧残的山壁,整片滑落山谷,整座山就像是被刀削过一样平整。
没人修复的山路,因为山壁土石滑落,现下更是千疮百孔,还勉强看得出来的山路只剩下半个人宽,有的地方甚至要像壁虎一样贴着山壁,踩着松动的土石慢慢地移动才能通过。
“大小姐,跨过这崩塌处时,你小心点,不要往下看。”赵天祺整个人贴着山壁,手臂向另一边的纪紫心伸出去,让她搭着他的手跨过这片下面几乎已经无立足之地的山路。
她神色凝重地点了下头,深吸口气提醒,“安睿,你可要抓紧我,我的生命就掌握在你手中。”
“你放心把自己交给我,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她手贴着山壁胡乱模了下,好不容易模到他的手。
赵天祺毫不迟疑地将她的手握住,一面安抚她紧张的心绪,一面向一旁移动,“小心点,贴着山壁慢慢过来,不要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