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步行了一段路,鲍淑仪才乞求道:“妾身明白王爷心里只有王妃,再容不得其它人,可妾身跟随王爷多年,委实无处可去,请王妃别将妾身赶走,妾身绝不会同王妃争抢王爷,求王妃让妾身留在王爷和王妃身边,伺候你们。”
“这事我也作不了主,要由王爷决定。”花萝淡然拒绝。
“只要您答应,王爷必不会反对,求王妃可怜,别撵我走。”鲍淑仪突然拽着她的手,朝她跪下来哀求道。
“你快起……”花萝才刚起了个头,突然有人从一旁窜了出来,打断了她的话。
那名女子一出现便朝她狠毒的咒骂,“花萝,你这贱人受死吧!”
花萝顿时一惊,认出对方正是从王府地牢里逃走、遍寻不获的云姗姗,见她朝自己举刀刺来,她想避开,但她的手被鲍淑仪抓着,她一时间竟没办法挣月兑,眼见那刀已刺到跟前,情急之下,她抬起脚狠狠踹向她。
云姗姗手里的刀猛不防的被她给踹偏了,竟是刺到了鲍淑仪身上,疼得她惨叫一声,松开了拽住花萝的手。
苞在后头的红衣和几个丫鬟惊见这样的变故,连忙跑上前去,想制住云姗姗,但她宛如发疯了似的,发狂的挥舞着手里的刀,一边愤恨的高声大骂,“都给我滚开!谁敢挡我我就杀谁!”吓阻了那些丫鬟后,她憎恨的瞪着花萝。“都是你把我害得这般凄惨,让我这些日子像个见不得人的耗子一样四处躲着,不敢见人,不杀你不能解我心头之恨!”她两手紧握着刀柄,再朝她扑上去。
红衣猛不防从后头抱住她,拖着她的脚步,几名丫鬟也赶紧上前分别拽住她的手臂,连手制服了她,将她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们这些该死的贱婢,我要杀了你们!”被丫鬟们抓住的云姗姗,仍不停的恶声谩骂。
花萝见她被制住,连忙弯身想察看鲍淑仪的伤势,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枝箭矢从她前方疾射而来,低着头的花萝没有察觉到,耳边只听见红衣的惊叫声——
“王妃小心!”
她抬起头的刹那间,只见眼前闪过一道人影,拽了她一把,将她推到身后。
疾射而来的利箭,顷瞬之间插进了白千量的胸口。
望见这一幕的红衣和几名丫鬟,还有鲍淑仪以及在挣扎不休的云姗姗,都吓得噤了声。
被他护在身后的花萝无法瞧见前面的情景,只见他的身子微微一晃,她小心扶住他,绕到他身前,瞥见插在他胸膛上的那枝箭,她惊愕的瞪大眼,屏住了呼息,心跳也在那一瞬间停滞,下一瞬才放声惊喊,“王爷!”
白千量抬起手,轻抚着她的脸庞,英挺的面容流露出一抹庆幸。“还好……你没事。”说完这句,他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闭,意识陷入黑暗之中,高大的身躯倒向她怀里。
***
花萝面无血色的站在一旁,看着大夫割开白千量的胸膛,挖出血淋淋的箭头,再拿着烤过火的针线,要将他的伤口缝起。
苞在大夫身旁的药僮,拿着布巾,擦拭着从白千量胸口不停涌出的鲜血,好让大夫能顺利将他的伤处缝合起来。
看着他胸口上的伤与那些流出来的血,她紧掐着的双手无法克制的猛烈颤抖,双眼噙着泪,但她紧抿着唇瓣不敢出声,唯恐打扰到大夫。
半晌后,大夫将他的伤口缝好,再上药包扎起来,药僮端来一盆水让大夫洗去沾满鲜血的双手。
花萝这才敢开口,“大夫,王爷的伤不会有事吧?”
这名大夫是驻扎在皇陵守军的军医,年纪约莫五旬,肤色黝黑,身形矮小,他医术不错,尤其精于外伤,东边那座小镇的百姓若受了重伤,也会前来向他求诊。
老大夫脸色沉重道:“禀王妃,那箭伤到了王爷的心肺,倘若这两日熬不过去,恐怕就……”未竟的话他以摇头取代。
花萝心神一震,悬在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淌了下来,她紧抓住大夫的手,哀求道:“求您一定要治好王爷!”
“王妃放心,老夫必会尽力,但王爷胸口处的伤委实太深,老夫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同一时间,几名侍卫正在审问云姗姗。
事发之后,云姗姗与那躲在暗处放箭伤人之人,都被这次随同白千量赶回来的侍卫给抓捕了。
云姗姗矢口否认暗中放箭之人与她有关,她当初逃离王府时身上什么都没带,一文钱都没有,哪里还有钱去买通杀手来杀花萝,要是有这些钱,她也犯不着亲自动手杀花萝泄恨了。
当时她是豁出去了,明白在杀了花萝之后,她也活不成,那时她只想着只要能拖上花萝一块死,她就够本了,但见到王爷中箭后,她被愤恨填满的心绪一下子被吓得清醒过来,这才后怕的惊惶起来。
她没杀人,杀人的不是她。
至于那杀手,则在被捕时服毒自尽,任务失败,唯有一死。
“他与你一同出现,也与你一起动手,不是你还能是谁?”侍卫厉声质问。
云姗姗辩解道:“真不是我,我没钱可以买凶杀人……”说到这儿,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是她,那杀手定是她找来的!”
“你说的人是谁?”
“是鲍淑仪,当初就是她暗中放我逃走,还把我偷偷藏起来,也是她让人把我带来这里刺杀花萝,她定是担心我杀不死花萝,这才暗中买凶来杀她。”
先前在王府时,便是鲍淑仪告诉她,她之所以有这般凄惨的下场,都是花萝一手造成的,是她在王爷跟前搬弄是非,编排了她的不是,才让她失去王爷的宠爱,鲍淑仪还说,也是花萝唆使那些姬妾和下人们嘲笑她、欺凌她。
所以她才如此憎恨她,把这一切都算到她头上。
见云姗姗供出了鲍淑仪,侍卫连忙将此事禀告花萝,请示她该如何处置她们两人。
看着伤重不醒的白千量,花萝想起先前正是鲍淑仪要求她送她一程,后来在云姗姗突然窜出来时,也是鲍淑仪拽着她的手让她没办法躲开,之后白千量更为了救她而中箭,仔细回想起这一切,要说此事与鲍淑仪无关,她绝不相信。
她强忍住愤怒,命令道:“把鲍淑仪与云姗姗关在一块儿,派人将她们两人所说的话全都记下来。”待侍卫退下后,她紧紧握住白千量的手,泪流不止的说:“王爷,求您一定要撑过去,别丢下我一个人。”
八日后,即将返回京城的前一夜,花萝前来关押着鲍淑仪兴云姗姗的地牢。
一看见她,鲍淑仪从牢里的另一头爬了过来,抬起脸,虚弱的询问:“王爷的伤势如何了?”
此刻的她不再如昔日般温雅娟秀,而是披头散发的一身狼狈,这几日更被云姗姗朝她脸上挠了好几下,抓花了她的脸,还有先前被云姗姗误伤的臂膀,因没有得到医治,也蓄脓肿胀,令她这几日一直发烧。
同关在一间牢里的云姗姗讥讽道:“哼,你自个儿都要活不成了,还有心情关心王爷的伤。”
她与鲍淑仪一样披头散发,一脸脏污。她痛恨鲍淑仪先前煽动唆使她,才让她落到如今这下场,因此这几日来她没少对她动手。
花萝面无表情的看着鲍淑仪,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冷冷的问道:“你当初买凶原是想杀我,结果却误伤王爷,如今你可曾后悔?”
这几日里鲍淑仪与云姗姗在牢里所说的话,全都被她派的人偷偷给记了下来,包括对云姗姗承认了买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