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虐打得伤重下不了床,岳母不顾她的死活,非要带她回去,难道连一丝半点身为人母的仁慈之心都没有吗?这事传出去,汤家不怕遭人议论吗?”景韶这几句话把邵氏气得跳脚,却又反驳不了他。
最后,邵氏震怒的拂袖离去前,朝汤水淳撂下狠话,“好好好,咱们汤家这算是养出了个没心没肝的白眼狼!”
待她离开后,汤水淳忐忑的抬眸望着景韶。
他不发一语走出前厅,她连忙跟在他后头,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卧房。
屏退下人,她犹豫的启口低声道:“方才我和娘说的那些话,你全都听见了?”
他盯着她仍印着指印的腮颊沉默不语。
他的静默让她惴惴不安,须臾,她决定向他坦白招认,“我承认当初在鸿飞酒楼见了你一面之后,没多久就知道你是景家二爷,回去后,我便竭尽心力的说服我爹,让我许配给你。”
他终于开口,“为什么?”
“因为、因为……”她被他那深沉的眼神看得心慌慌,一句话月兑口而出,“我对你一见钟情!”话出口之后,她简直想打自己一巴掌,她什么理由不说,怎会吐出这句话?
她嫁给他是想看看能不能被他克死,回到自己的世界。万一他把她刚刚的话当真了怎么办?
闻言,他那晦暗的眼神仿佛冰消冻解,瞳眸里绽出一抹光芒,抬起手,怜惜的抚模她脸上的五指印。
“以后没事别回汤家。”从适才邵氏的话里,他听出邵氏压根就不在意自个儿庶女的死活,这样的娘家不来往也罢。
知他是为她好,汤水淳启齿轻轻应了声,“好。”她被他灼热的眼神看得一颗心仿佛都要融化了。这个男人竟然如此轻易就接受了她说的话,对她如此怜惜……
她忽然间觉得有些心虚,觉得对不起他。
他展臂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说了句,“你无须担心,万事有为夫在。”
她依偎在他温暖宽厚的胸膛里,冷冷的心房被捂得一片热烫。
“砰砰砰……”
房门陡然被人急拍着,同时传来下人慌张的声音,“二太太,不好了,水秀姑娘在房里自缢了。”
闻言,汤水淳吃了一惊,匆忙离开景韶的怀抱,冲出门,往妹妹住的客房奔去。
第6章(2)
幸好发现得早,及时救回水秀一条小命,脖子只有些许外伤。
坐在床榻旁的椅凳上,汤水淳神色沉凝的询问她,“水秀,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自尽?”她费尽心思,甚至不惜和邵氏决裂来保住她,她若就这么死去,她所做的一切岂不就白费了吗?
汤水秀捂着脸低泣,“我听说娘来了,我不想让八姊你难做人,更不想拖累你,所以才……”
“你这傻丫头!”没想到她竟是因为这种原因而寻短,汤水淳不舍的轻叹,“没事了,娘我已经打发走了。”好端端的,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下人把邵氏过来要人的消息告诉她,惹得她差点丧命,景府的下人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还有那帖避孕的药方,也得找出幕后的主使者。
“她走了?”汤水秀楞楞的抬首。
“对,被我气走了。”汤水淳想起邵氏先前气呼呼离开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汤水秀怔了怔,放下捂着脸的手,忽然月兑口说了句,“八姊,我想出家。”
“出家?”她一脸错愕。
“只有出家为尼,才能逃开这一切。”她一脸绝然地道。
听她语气竟有了无生趣的感觉,汤水淳怜惜的将她搂进怀里,想到那个老变态竟把好好的一个姑娘给逼到这地步,她便无法再忍下去,“水秀,这件事我来想办法,咱们不能放任那变态的老头继续去祸害别的姑娘。”说着,她抬眸觑向跟过来站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景韶。
他朝她点点头,既然她想管这事,他会帮她。
她惊喜得眼神一亮。
汤水秀没瞧见两人的神色,呐呐道:“可是连爹都不敢得罪张老爷……”
“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别担心。”
霍翠鸾接到消息过来探望汤水秀,刚好听见汤水淳说的话,义愤填膺的开口说道:“二嫂若要对付那老头,我也来帮忙。”
“我想到一个办法,就是以敌制敌。”
离开水秀房里,回到二房的院子,汤水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景韶和霍翠鸾。
“在朝为官,多少都会有对头,这张老爷和他那两个儿子一定也免不了,咱们将张老爷的恶行透露给他们的政敌知道,让对方出手收拾他。”
霍翠鸾闻言颔首附和,“这倒可行,不过得先调查他们有哪些对头,还有那些对头成不成得了事?”
景韶轻描淡写地开口,“这事简单,只消让被张老爷虐死的那几个小妾的娘家人告上提刑官,把事情闹大,自然会有人出面收拾张老爷一家人。”对付一个已告老还乡的侍郎,对他而言并不难。
“可水秀说张家已拿钱堵住那几个被虐死的小妾的娘家人。”汤水淳担心那些人不肯出面。
“既然张家能用钱堵住他们的嘴,我们为何不能再用钱撬开他们的嘴?”说到钱财,景家比张家只多不少,若张老爷出十两堵住他们的嘴,他可以出三十两撬开他们的嘴。
汤水淳当即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要用钱买通他们?”
“那几个小妾的娘家人不顾她们的死活收钱了事,自然也能再被钱给收买。”
提起那几个小妾的家人,霍翠鸾一脸不屑。
几人很快定下计策。
在霍翠鸾离开之后,汤水淳想起先前在厨房发现的那个方子,决定把这事先告诉景韶。
“……我已把今日炖汤药的药材调换过,但眼下的问题是当初那方子是怎么来的?”
“你确定那方子是避孕所用?”听完她所说,景韶剑眉紧磨。
“没错,你若是不相信,可以找大夫问问。”
“倘若真如那丫头所说,府里头的女眷癸水结束后,都服用那帖方子来调理身子,那么当初拿出这张方子的人的目的是……”
目的不难想象,汤水淳接腔说道:“怕是不想让某些人怀孕。”
这件事关系到景家的子嗣,非同小可,景韶即刻命人叫来何管事,要查清这张方子是怎么来的。
结果下人找遍整座景府,迟迟找不到何管事,最后一直找到他所住的房间,竟发现他的细软全都不见了。
在寻找何管事的期间,为求慎重,景韶找来大夫,亲自询问那帖药的事,那大夫听了他所说的那几味药后,说法与汤水淳相同,“这方子是妇人为了避免怀胎,在癸水干净后所服用。”
这件事惊动了韩氏,她召来儿子、媳妇询问发生何事。
景韶将事情禀告母亲,听毕,韩氏惊怒至极,“要是这件事没有被水淳发现,日后水淳也误食了这汤药,那她岂不是也不能受孕吗!这何管事竟敢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来,想断了咱们景家的子嗣!”
韩氏震怒的命人叫来为霍翠鸾煎药的那丫头,质问她,“这药你煎多久了?都煎给哪些人服用过?”
“回老太太的话,这药奴婢煎了五、六年,几房太太和姨娘在癸水干净后,都会吩咐厨房煎补药服用。”回答完,她吓得跪下来求饶,“老太太,奴婢真不知道这方子会害人不能怀胎,药材全是何管事拿给奴婢的,奴婢真以为这方子只是在调理身子。”
这事,汤水淳先前便询问过她,知她是真不知情,她出声诘问她另一件事,“你是不是把这件事泄露给何管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