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怒气,香芹,你吞了几斤烧红的木炭。”瞧瞧她吼人的架式,一点也不亚于她这做主子的。
“夫人,我是被你逼的,你还是赶紧再找个人嫁了,不要闲来无事就拿我们当消遣,你太堕落了,需要找个男人管管你。”瞧她大阵仗的把下人全找来,街坊邻居看了会怎么说三道四,对她名声有损。
言之有理,甚得我心。唇畔溢笑的萧玉瑯频频点头,十分赞成香芹的提议,夫人该上花轿嫁人了……等等,夫人?他总算注意到被他忽略的称呼。
“素心,你看这丫头反了是吧!哪有丫鬟逼主子嫁,胆子挺大的呀,居然敢对我大呼小叫。”季晓歌扬声数落,朝一旁的紫衫丫鬟抱怨。
素心好笑的拉拉气过头的香芹,给了她一个“你别乱说话”的眼神。“香芹,你傻了呀!夫人早就已为人妇了,老爷在外头做生意呢!你别气糊涂了。”
早已为人妇,老爷在外头做生意?眉头一拧的萧玉那微沉目,眼中透着一丝锐利。
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香芹恼羞的低下头。“夫人,奴婢错了,以后再也不敢造次。”
“再也不敢?你在说笑吧!没有你气得乱蹦乱跳的,日子多无趣,你真要瞧上这个卖茶的,夫人为你做主便是。”虽说她看这男人不顺眼。季晓歌暗瞪了萧玉瑯一眼。
“夫人,你说到哪去了,越说越过分……”她瞄了一眼俊秀茶商,圆圆脸蛋居然红了。
谁不想嫁个俊儿郎,最好小有资产,养得起娘子,商人是不错的选择,本来无心的香芹被夫人这么一提,竟也生了几分心思。
只可惜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迟了。
“在下确有求婚之意,不过是向夫人你,若不嫌弃,盼能共结盟约,与佳人共效于飞。”他从大明朝来到唐朝,不是为了将心爱女子拱手让人,嫁作他人妻。
这他开口求亲?!
一下子,其他人全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全身僵硬的瞪视一表人才的翩翩佳公子,不敢相信耳朵听见的话。
不是他疯了就是他们听错了,如此俊雅男子怎会瞧上丑……不是美女的夫人,他跟老张一样瞎眼吗?还是有隐疾残缺?野雀安能配白玉,不搭不搭呀!
不只庄子里的人被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就连萧玉瑯带来的武师们同样呆若木鸡,心想着,他们家少爷中邪了吧!卖茶卖成倒插门女婿,给人摄了心神。
“咳,你刚刚没听见吗,我嫁人了,烈女不二嫁……”季晓歌也被他的话吓得楞了好一会,才结巴的开口。怪了,那双狐狸眼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他看她的眼神有叫人心口一悸的深情。
“嫁给谁,夫家姓什么,尊夫身在何处?”刚才他便听出一丝古怪,约好了等他三年,她不可能一转身另嫁他人。
“呃,这个我”她上哪找个人来冒充!
“晓晓,房契地契收好了没,记得把你缝好的布女圭女圭带出王府,别落下了。”此时的萧玉那眸中尽是柔情,含笑的凝望她。
如遭雷击,水眸圆睁,“你……你是……”
“说好了今生只以你为妻,再无二心,天上人间,比翼双飞,我是针来你是线,密密缝出相思意。”他说着只有两人知晓的密语。
“你……你真的是……怎么可能是你,我……我以为……”她语无伦次,惊喜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晓晓,这是我原本的样貌,不会再变了,我的魂魄、我的身体都在你面前。”这原原本本的他,不是附身,不是借尸还魂,是完整无缺活着的本尊。
“你真是萧……”
他迅地接口,“萧玉瑯,平和镇萧家独子,茶商。”
“又是茶……”泪水往上涌,湿了眼眶,她愤愤的以手背抹去。“你跟我进来,我要好好的审问你,连你祖宗八代都要知道,看你值不值得我嫁。”
哗!夫人来真的计庄子里的人瞧得一头雾水,看戏似的跟着两人身后,一个接一个像一串粽子。
忽地,季晓歌狠狠一转头,凶恶的一瞪。
“不许再跟,谁敢跟来听壁角,夫人我让他再瞎一只眼,再瘸一条腿,麻子脸长满疙瘩,一辈子找不到婆家,当夫人的万年丫鬟……”
“我回来了,晓晓。”
要听见这一句“我回来了,晓晓”不知得历经多少心酸和苦难,是用无数的思念和泪水堆积而成,把等待当磨练,这重重挫折考验着人心的坚定。
萧墨竹或者说是已成为萧家子孙的萧玉瑯,两个人是同一个人,早逝的萧家独子已由另一个萧家人取代,萧墨竹死在大明朝的地牛翻身,萧玉瑯再世为人,世上再无萧墨竹这个人。
他会成为萧玉瑯是萧家二老的请求,希望有子延续子嗣。
一开始因为对遭受丧子之痛的两位老人家感到不舍,而同意叫他们一声爹娘,但要真正认他们为父母、改名字,他是排斥的,无法服侍亲生爹娘终老已是不孝,怎能连父母赐予的名字都舍弃。
可是萧敬天夫妇对他有救命之恩,恩同再造,不只不辞辛劳的照料他,还视如亲儿的亲自擦澡、喂食、处理秽物,从没叫过一声苦的他们真把他当儿子疼爱,将所有为人父母的关怀全倾注在他身上。
几经思量,细细琢磨,他知道明朝他是回不去了,而唐朝注定是他日后的埋骨处,既然命运已为他做了安排,那便顺心而为,认了爹娘对他无坏处,同是萧氏族亲,百年后还是一家人。
所以他让萧墨竹消失了,只剩下一个萧玉瑯,他在唐朝用这个名字重生。
第9章(2)
“……毕竟瘫痪在床已多时,手脚、筋骨都变硬了,就像那时候的楚天仰得重新练习行走,我花了两个多月才行动自如。”他当了两回腿骨不便的残废,多受一次苦。
当小王爷时昏迷的时日较短,又有太医的医治及宫里的药材,因此虽然腿断了仍好得快,不到一个月便能下床走动,不需要人搀扶。
而他自己的身于在民间,萧家又是无势的小老百姓,用药和大夫当然不能和小王爷相提并论,加上躺久了手脚有萎缩、内弯现象,光要把筋拉开就是一件折磨人的事,他几次痛得差点要放弃。
没她陪伴在身边,做什么事都是苦的,要不是心里一直想着快点见到她,用健康的身体拥她入怀,他恐怕会就此丧志,一辈子站不起来。
“为什么不写封信告诉我,不论多远我都会去找你,而不是……”她哽咽的低泣。“我以为你不在了,心痛得快要死掉。”
至少给她个希望,不要让她苦苦等候,由日出等到日落,从希冀变绝望。
“别哭,我不论在哪里都能混得很好的,晓晓几时变成爱哭鬼了,瞧你当家一副泼辣样,我都要吓出一身冷汗了。”他故意取笑她,捏捏她的红鼻子。
“不凶一点人家怎么会怕我,没男人的女子,人人都想欺负。”好在她聪明,向外宣称已成亲年余,否则攻讦、讪笑的闲言闲语只多不少。
他轻笑,指月复抚上柔白耳垂。“你的男人现在不就来了,当初我不写信是因为鱼雁往返要大半年,到时我己好得差不多了,哪需要你来寻我,我自是插翅飞来找你,我答应过的,不能反悔。”
季晓歌不快的拍开他的手,“分明是你不想让我看到你狼狈的样子,你想维持男人不值一毛钱的面子,怕我嫌弃你是不中用的男人。”
“晓晓……”她说对了,他确实这么想,苦就苦一人,他舍不得她陪同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