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少爷救的,但其实那“他带着人寻过去的时候,一个是看起来活蹦乱跳的花娘,一个是病恹恹的主子,他都要以为是花娘救了自家少爷呢!
只不过身为男人怎么会不懂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一个男人若是让一个女人给救了那还有什么颜面?所以他没等主子开口,直接就认为是自家主子救了人,也幸好事实的确是如此,否则他还担心得承受少爷的怒气。
文致佑一愣,眼神有些捉模不定,看着外头灿灿的阳光,就像那天一样的爽朗天气,让他忍不住又想起那时的场景。
他让人送了披帛过去,本来也没想着还能和她有什么接触了,至于那些东西更像是自己鬼迷了心窍下吩咐的,他转头也就抛下了,不愿多想。
只是即使不曾再遇见,但是她的身影却还是时不时的跳出来,让他偶尔想起两人相遇的点滴,总会忍不住靶到好气又好笑。
若是旁人看他面无表情,或许会觉得他并不在意,不过文大跟在自家少爷身边已久,对于他的情绪多少能掌握一二,若是真的没放在心上,少爷只怕连半分犹豫都不会有,直接就让他把东西给处理了,这一阵反常的沉默,更让他庆幸自己没有自作主张。
“东西呢?”
文大低着头,用一样平淡的音调回道:“在外头让人拿着呢!”
“拿进来吧,我看看。”
文大没多问,走出去接过外头小厮手上的东西,又把托盘给递了过去,然后把东西给送进屋子里后,不等少爷吩咐,就到屋子外头等着。
文致佑看着那方方正正的食盒,没有犹豫的直接拆开,里头的盒子隔了两层,一层是红枣里头包了馅儿的心太软,另外一个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但是松松软软的看起来像是糕点。
他眉头轻皱,看着里头的东西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尤其是那看起来松松软软,却又变得有些干的糕点,更是让他有种想要把盒子给封回去的冲动。
对一个没有味觉的人来说,这样一盒点心吃起来无疑是痛苦的,甜味吃不到,心太软吃起来就只剩下中间的黏稠还有枣子的黏腻汁水感,而糕点没有味道,吃起来像是在吃棉花。
罢了,是她送来的心意,就尝一口吧,剩下的再看看该怎么处理。这么想着,他随手拿起了一个汁水已经偏干的心太软送入口中。
原本是不抱任何期待的咀嚼着,文致佑却忽然愣住了,嘴也忘记要动作,而是细细的感觉着甜点里的味道。
是的,是味道!那一种淡淡的甜,属于枣子的清香味道,还有中间夹心的微甜,和经过咀嚼过后散发在嘴里的米香,让他忍不住吃完了一个之后,又拿了另外一个丢进嘴里。
一个又一个,一盘心太软一下子就吃得干干净净,最后他又把目光移到另外一个盘子上的糕点,尝试的拿起一块送入口中,简单的白米味道,揉合着糖水味和一点油香散布在嘴里,那淡淡的甜,让他也顾不得已经许久不吃甜点的习惯,一下子又吃了两块。
他看着最后一块糕点发起愣来,过了好半晌,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喊了文大进来,他压抑满心激动,淡淡的交代,“今儿个晚上,去揽花楼里帮我点月半姑娘的花牌。”
月半这个花娘的名字在有些门道的家里都是知道的,文大常跟着在外头跑,当然也清楚,只是突然间少爷这样吩咐,他却有点为难了。“少爷……这月半花娘的花牌可不好点。”他没说假话,月半这个花娘成名后,每一晚的花牌都是要排队的,少爷和胡少爷一起去的那次,据他所知还是胡少爷透过家里的关系硬排进去的,而那时候鸨娘也说了就那么一次。
“今儿个晚上不成就明天,明天不成就后天。”文致佑相当坚持。
文大这回没有再说什么,少爷既然铁了心要见,那么他该想的就是怎么去完成任务,而不是说这事儿有多难了。
文大会如何去做,他没有放在心上,此时此刻他还沉浸在刚刚受到的震撼当中。
已经不知道几年了,他吃什么东西都尝不出味道,也让他对于吃东西这件事情越来越没有兴趣,也因为如此,他的身子日渐虚弱,家里人看了也都只说让他好生养着,其余的也就没了。
而现在突如其来能够尝到味道,让他欣喜若狂之外,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兴奋。
文致佑噙着愉悦的微笑,拎起桌上最后的一块糕点送入口中,感觉微甜的味道慢慢在嘴里散开。
虽然他在心底一直不愿承认,但对于即将又能够见到那个肥女敕女敕的小花娘,他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第4章(1)
今日还没入夜,一位客人就来到了揽花楼,春鹊带着笑迎了过去,但心里却有些发苦,她好不容易才把月半那妮子的心给压了下去,结果这人又跳了出来,真是想是这么想,但她也不能阻止人家上门,只得讨好的笑道:“文公子,欢迎欢迎,月半已经在楼上等着了。”
文致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那乌黑的眼眸看得春鹊心颤,她的脚步顿了顿,只想着赶紧走人,可是又想到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只能僵笑着又道:“文公子也知道这月半的花牌老早都排满了,文公子也是挑这个时候过来,要不然这……”
他紧瞅着她,冷淡的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春鹤呵呵干笑,不自在的抚了抚头发。“瞧文公子这话说的……我就是想说,文公子临时排人进来有些不合规矩,时间上可得斟酌些,毕竟月半后头还排着别人点的号呢!”
既然挡不了人来,她也只能这么做了,总之,她怎么看就觉得两个人的情况有些不对,彼此能够少看一眼,或者少接触一会儿都是好的。
文致佑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嘲讽一笑,什么也没说,抬脚又继续往前走。
春鹊被他的笑容惹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咬咬牙,心中暗恨,这种被鄙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管外头两人怎么针锋相对,在屋里的莫纤纤却是心跳得飞快,一边从小炉子里盛出早已炖得软烂的药膳汤,一边有些不安的模了模身上的衣裳,还对着铜镜照了照,就怕自己哪里弄得不好了。
杏花跟在莫纤纤身边也有一段日子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她边收拾东西,边不解的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莫纤纤努力扯开一抹微笑。“哪有怎么了,就是……”不善说谎的她这时候居然连一个借口都找不到,结结巴巴的说不下去。
“就是想出恭了,对吧?”杏花自以为理解的点点头。“姑娘,要不你先去吧,这人啊,就吃饭和上茅房不能忍,像上回我就差点憋不住,可把我给急坏了。”
说着说着,杏花那一口乡音又不自觉溜了出来,让莫纤纤本来有些尴尬的脸色忽然绷不住,噗哧的笑出声来。“我其实没想上茅房……算了,我还是再换件衣裳吧。”
她看着刚刚千挑万选的衣裳,突然觉得太过夸张了,打算去换一身平日穿着的待客衣裳就行,要不然她穿得一身隆重见他,好像她有多么期待的样子,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双颊微微泛红,脸上全是小女儿的娇羞姿态。
杏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歪头一想,换衣裳不是就更衣吗?上回鸨娘有让人教了,说更衣其实就是要去上茅房的意思,想来是姑娘不像她这个土妮子,不好意思把上茅房这事儿直接挂在嘴边,才说要去换衣裳的,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