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这么一说的时候,苏深雪跟啾啾都忍不住睇着风晓一笑。
“是啊,风晓可是我们向阳城的美男子。”
风晓微微皱眉,似乎是觉得自己难以担当美男子的封号。
“你们上哪儿去?”秦氏问。
“风晓初来乍到,又从没离开过向阳,所以我想带风晓到处逛逛。”
“应该的。”秦氏唇角一勾,“路上小心。”
“谢母亲。”她欠身,“那我们出去了。”说着,她便带着啾啾跟风晓离开了陆府。
来到外面,风晓好奇的问:“那就是涉嫌谋害通杀的娘,还策划绑走他的秦氏?”
“嗯。”苏深雪点头,问:“对她的感觉如何?”
风晓眉心一拧,严肃而认真的,“老实说,我不喜欢她,她身上有一股阴邪之气。”
“是吗?”苏深雪很高兴风晓跟她有相同的感觉。
“小姐,你可要小心这个人,她跟魏缇不同。”风晓提醒着她。
“我会的。”她一笑,“说到魏缇,她现在如何?”
提及魏缇,风晓忍俊不住的一笑,“她自从被通杀教训了一顿后,很少在外面走动了,大概是觉得丢脸吧。”
“她活该,谁教她那样欺负我们小姐。”说到魏缇,啾啾还有气。
倒是苏深雪表现得十分平静,像是那些事都不曾发生过般。
事情过去了,魏缇也得到应有的教训跟惩罚。说真格的,她也不乐见魏缇人生悲惨呀。
这时,一辆马车自他们身后而来,行至他们旁边,速度放慢并停下——
“智女。”
马车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苏深雪一听便认出那是赵庆羽的声音。
她讶异的停下脚步,而此时马车的帘子掀开一道缝隙,露出了赵庆羽的半张脸。
“很久没见了。”赵庆羽笑视着她,“你跟功勤兄近来好吗?”
“托敦王殿下的福,我们都很好。”她说。
一听到苏深雪称他敦王殿下,啾啾跟风晓立刻低下头,恭谨而小心的低喊了一声,“敦王殿下。”
“免礼。”赵庆羽向来不拘小节,也不爱人家对他行礼。
“功勤兄整顿长屋的事,我都听说了。”赵庆羽笑着说,“告诉他,圣上说他做得很好。”
“我代他谢过圣上。”丈夫能得到皇帝的赞许,她十分高兴。
“对了,在陆家没发生什么事吧?”赵庆羽问。
她摇头,“一切安好,请殿下放心。”
“你跟功勤兄都是聪明人,我不担心,不过……”他直视着她,热心又真诚的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避来找我便是。”
“谢殿下。”
“不打扰你们了。”赵庆羽说罢,以眼神示意车夫前行。
转眼,风晓已经在陆府住了一个月。
风晓少言低调,几乎不跟人打交道。大部分的时间,风晓都待在勤学轩,跟苏深雪及啾啾腻在一起。
那些丫鬟们常常讨论着风晓,在府里与之打照面,便兴奋得犹如蹦跳的小鸟。
这日,陆功勤刚自外面回来,便被唤去见了秦氏——
“母亲找我有事?”
一进秦氏位在芳华院的书斋,他便看见书斋墙上挂着一件凤袍。
凤袍并不稀奇,但这袭凤袍却不一般——
凤袍以金银丝线交织,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凤袍上缀着珍珠宝石,华贵气派。
这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逸品,而他也不曾见过。
他定定的望着那袭凤袍,久久不动。
秦氏以审视的眼神窥探着他,若有所思。
“怎么一直看着这袭凤袍?”她问。
陆功勤微顿,然后回过头,“请母亲见谅,功勤从未见过这么美的东西。”
“是吗?”秦氏的唇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苏家在向阳也不是寻常的人家,你外祖父在丹阳更是数一数二的巨富,我还以为你对这种东西已见怪不怪。”
“这凤袍是姨娘的?”他问。
“算是,不过这是人家送我的……”说完,她话锋一转,“对了,我找你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说。”
“母亲请说。”
秦氏沉默一下,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这件事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说……”
“母亲有什么话请尽避说吧。”
“其实是关于深雪跟风晓的事……”秦氏一脸为难,“现在府里上上下下都在议论着他们的事。”
陆功勤微怔,“深雪跟风晓怎么了?”
“我听说风晓是跟你们一块儿长大的,是吗?”
“嗯。”他说,“风晓迟我两年进到苏家,与我同龄。”
“我知道你们是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深雪已是你的妻子,亦是咱们陆家的媳妇,成天跟一个男子腻在一起,出双入对不说,还经常拉拉扯扯,实在不成体统……”秦氏说话的同时,细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他没说话,脸上也没情绪。
见他似乎在思索着这件事,而且有点不悦,秦氏心中暗喜的续道:“我知道深雪她算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过不拘小节过了头,那可是会招来麻烦的……
她是圣上御封的智女,若传出有损妇德的闲话来,恐怕会给她及咱们陆家惹来灾祸。”
他依旧没说话。
秦氏轻叹一声,“老实说,母亲觉得她配不上你,以你的条件,要找个出身良好的名门淑媛是轻而易举啊,她出身赌坊,成天在男人堆里混,实在……唉,我是不是说太多了?”说着,她一脸抱歉。
陆功勤摇头,“不,谢谢母亲提点,我会提醒她的。”
“嗯,那是最好了。”秦氏叫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他面前搬弄是非,而看他的反应及表情,她想她是成功了。
天底下有哪个男人受得了妻子让自己绿云罩顶?光凭这一点,她就能离间他跟苏深雪的感情。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告退了。”他说。
“你在外面忙了一天,是乏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谢谢母亲。”他弯腰行礼,调转身子。
而在他调转身子的同时,眼底迸射出凌厉的锐芒。
夜深人静,月色如水。
虽是春天,夜里却寒冷入骨。
半夜里,陆功勤起身,再也不能成眠。
他不断的作梦,不断的梦见同一件事,同一个人,同一件衣裳……曾经犹如被黑布覆盖的过往及记忆,慢慢的掀开来。
住进勤学轩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他不曾因为这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而忆起什么,直到今天在秦氏的书斋里看见那件金银凤袍。
那是他娘亲的。
那袭难得一见的金银凤袍是周凤羽当年嫁进陆家时,周鉴给她的嫁妆之一。
周凤羽一直将凤袍珍藏着,妥帖的放在一只木柜中,偶尔拿出来整理欣赏一番。
小时候的他经常坐在娘亲腿上,听着她说起那件凤袍的故事,原来那凤袍本是他外祖母的。
因为是死去的娘亲所拥有的物品,周凤羽十分珍惜。她从不让人碰那件凤袍,收放或是整理都是她亲力亲为,就怕母亲留下的物品有任何的损坏。
因为那件凤袍,他想起了他娘亲的模样,虽然只记得几件事情,但已足够。
在秦氏的书斋时,秦氏亲口说那件凤袍是“人家”送的。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因为那件凤袍而想起他死去的娘亲吧?
必于秦氏过往欺凌他们母子的事,他其实并没忆起。他想起的都是好事,都是温馨的,属于他跟娘亲的时光。
但尽避没忆起任何关于秦氏欺压他们母子的片段,却让他确定了一件事——他娘亲的死绝对跟秦氏月兑不了关系。
那件凤袍是他娘亲珍藏的宝物,也是他外祖母的遗物。就算他娘亲临死前,决定将凤袍送给他人,那人也绝不是秦氏,而应该是她的亲妹妹周凤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