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援气疯了,他心中大恨刘建安过河拆桥,于是把脑筋动到了比萨国身上。在扳倒李政昀前,比萨国的王子佐登与他相谈甚欢,甚至答应他如果重新坐上王位,会与他世代交好通婚通商等等。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联络上了比萨国的使者,上门求见的却不是佐登,而是刘建安。
这日赵援与赵秀在御书房中议事,刘建安却不经通报就闯了进来,令赵氏兄弟又惊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刘建安也不啰唆,径自说明来意道:“听说皇上与王爷前些日子与比萨国联系了?”
赵援眉头一皱,并不多语,而赵秀则是吓了一跳,紧张地看了下哥哥,也不说话。
刘建安冷冷一笑。“王爷会认识比萨国的王子佐登,也是老臣牵的线,老臣如何会不知?只不过皇上尚年幼,王爷方回京接触朝政,佐登王子有所疑虑,故而没有立即答应,希望老臣前来向皇上及王爷解释一番。”
事实很明显了,比萨国原就是刘建安引入,再介绍给赵援的,哪里可能有机会让他们反过来帮助赵援?而佐登的意思更清楚了,要他比萨国助阵,可以,有办法赵援就自己坐上王位!
赵援沉下脸道:“我只是想与佐登王子叙叙旧,没有什么意思。”
“是吗?”刘建安像是欣赏着御书房的风景,傲气地抬起头左看右看,之后才像满意了似的望向赵氏兄弟。“如果皇上与王爷是担心李首辅去职之后,内阁首辅空缺,导致如今京城动荡不安,老臣倒是可以毛遂自荐——”
赵援打断他道:“此事皇上自有决断,时候到了会颁布圣旨,国公不必担忧。”
“既然是这样,那老臣就不打扰了。”刘建安眸中精光一闪,意思性地点了点颁,也不行臣礼,就这么转身离去。
这一着,分明是示威来了。与刘建安搭上线的时候,赵援确实有立刘建安为内阁首辅的想法。然而经历这么多事,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压得下刘建安,何况又有李政昀的前例,他哪里可能给这么一头老狐狸更大的权势?
悲哀的是,刘建安的来去如入无人之境,赵援连关门都要自己来,因为连门口站岗的护卫,甚至是送茶水的宫女,他都无法信任。
“皇兄,我们怎么办?”赵秀稚气的面容也渐渐成熟,他从没有真正卷入政治斗争的经验,如今少了李政昀当屏障,直接面对狂风暴雨,只觉自己脚下的巨船原来这么不牢固,似乎很快就要沉没了。
赵援叹了口气。“难怪李政昀当时与我在酒楼相会,说会让我相信他的话,看清楚自己是如何被骗的。如今仅仅是他退了一步,果然刘建安就露出了马脚。”
外援不可倚,有刘家存在,娶了刘芷露的自己就不适合做皇帝!
“只怕,我们坚决拒立刘建安为内阁首辅,他很快就会对我们动手了。”赵援叹息。“比萨国是不能再联络了,更可能的是他们会成为刘建安的后援!”
想不到赵秀牙一咬,又气又急道:“李首辅说过,无论我们如何计划,必须要保住自己,因为赵氏能上得了台面的,只剩我们两兄弟了!”
赵援表情微变,心情复杂地问道:“李政昀真是这么说的?”
“是啊!”赵秀认真地点头。“李首辅还说,他会选择到西疆督师,就是要为我们赵家留下最后的血脉。”
“以退为进……以退为进的监视刘建安与异族的勾结,我不如李政昀,不如啊!”赵援胸口一痛,几乎要飙出男儿泪。他只比李政昀小了五岁,很不服气他可以做自己的老师,为什么在先皇甚至悠悠众生面前,他就是不如李政昀。
沉潜了这么多年,赵援以为自己可以卷土重来,在李政昀面前扬眉吐气了,想不到才一开始,他就败象连连,无计可施。
“王兄,我们能不能再请李首辅帮忙?”赵秀突发奇想。“替他复官如何?”
赵援眉头微扬,但随即又愁眉苦脸。“我对李政昀逼迫太甚,恐怕他不会轻易答应。”
“我们两兄弟讲不通,可以换个人去讲啊!”赵秀指了指书架上的一本佛经,佛经是由京城附近的圣佛山所编写,而圣佛山上,更有一位他们赵氏的皇族,正在里头清修。
赵援轻轻地啊了一声,眼中也迸出希望的光采。
“确实,要说动李政昀,也只能靠她了……”
西疆的隆冬,很是冻人,不过季采乐适应得很快。
第一日起床看到满地的白雪时,她惊喜的程度比惊吓多得多,接着就像个疯婆子般出去玩雪,在督师府里堆了一个又一个雪人,这种喜悦很快就感染了整个府里的人,许多婢女护卫士兵甚至是将官等经过看到雪人,都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而她也就着西疆的食物变把戏,把这里老资格的伙夫搞得服服贴贴,军营里的伙食也因此提升了一大截,于是她成了西疆十分独特的存在。
先不说她处在满是男人的军营里,身分又不是婢女,而是督师随侍,这便成了万绿丛中一点红,加上她性格开朗讨喜,又让大伙儿膳食升级,所以每个人都很喜欢她,她生活在西疆,比生活在京师时更如鱼得水。
李政昀立在书房门口,远远便看到季采乐喜孜孜地端着托盘走过来,在冰冻的天气里,还呼呼地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才煮好。
而她将这些菜肴送到他面前的过程,只能说是多灾多难。因为雪积得太深,有地方被踩硬了形成一条小路,但是不小心仍是会陷进雪里。季采乐就好几次一脚陷进雪中,为了不打翻食物,她必须保持着诡异的姿势,才能平衡地把自己的脚拔出来。而这样也就罢了,她吃了教训之后还不学乖,有时候经过自己做的雪人,还是忍不住想去模一下,就这样偏离了道路又陷进雪里,然后又拔起来……
李政昀看得都笑了,绑着双丫髻的她脸冻得红红的,做出一些傻里傻气的动作,真是可爱极了。他发现自己更喜欢看这样无忧无虑的她,比起当什么光禄寺卿那明明青涩又要装老成的模样,要好得太多了。
好不容易季采乐来到了他门前,见到立在门口的李政昀,不知他早已站了许久,猜想他是亲自出来迎接,不禁眉眼都笑开了。
“嘿嘿,督师大人,用膳了!今儿个我可是绞尽脑汁,想出了油封猪肉、蒜味鸡、海味百珍羹,还有甜八宝,都是你喜欢的食材去做的喔!”
季采乐喜孜孜地进门,把菜色摆了满桌,之后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不知眼中的迷恋看的是他,还是菜。
李政昀赫然发现自己居然在心里衡量他与菜肴在她心中孰轻孰重,不由得摇头失笑,正要入门满足她的……呃,口月复之欲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士兵通传。
“督师大人,外头有重要访客,希望求见大人。”那名士兵目光偷偷越过了李政昀,悄悄地看了季采乐一眼。
“什么访客?”李政昀心忖终于来了,他早猜到京师会来人,只是不知道会是谁当这个炮灰。
“是一名衣着朴素、气质高雅的女子,自称姓赵,由圣佛山上来。”那士兵如实说道。
姓赵?由圣佛山上来……李政昀心中一凛,“快请……不,我亲自去迎她。”
说完,他也顾不得与屋里的季采乐交代一声,便快步与那士兵离开。
季采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好奇着不知道是谁这么有分量,居然让一向冷静的他变了脸色。就连皇上都不曾让他失态过啊,还有哪个姓赵的比皇上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