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要说什么?”
“说说曾老太爷想挑怎样的佳婿?”
再佳的婿,她都嫁不成了呀,追究这个有意思吗?“非说不可吗?”
“爷自然不能勉强福儿,谁让我宠你呢,要不,我亲自去问问曾老太爷?”
他是想吓死爷爷吗?爷爷年纪大了,禁不得吓。“我说、我说,这等小事就别去麻烦爷爷了。”
五福再次迎上他的视线,熙风的眼睛里写着不容置疑,这是个很固执、坚持的男人,一旦决定要做的事,就会埋头做到底,无从商量。
轻咳两声,皱皱眉,她模仿起祖父对父亲说话的口吻。“……你与同僚应酬吃酒时便多方打听,看看哪个家族里有什么出色的后生晚辈。这家世嘛,咱们不高攀别人,却也不能低嫁,嫁得高了,规矩一大堆、活受罪,嫁得低了,福儿与闺中密友攀比,心头委屈。
“最好呢,家里人口别太多,周旋起来劳心费力,如果千挑万选没着落,那么人口多一点也没关系,但家风千万要好,家人得相处和睦,日子过得一团和气,万万不能选那种妻妻妾妾、妯娌姊妹、叔伯兄弟成天勾心斗角的。
“你别看人家得了功名便认定对方好,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温良恭俭、克勤自励,多少书生得了几分薄名就四处风流、自以为是传佳话。佳话?哼,那不过是用诗词当遮羞布,欺良霸女,掩饰一肚子污秽罢了。
“你老看不起武官,可曾听说过“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所以如果有好的,武官世家也无妨,但面相极其重要,那种手起刀落、一脸横相的不能要,杀人如麻、视万物为刍狗的不能挑。这武功嘛,要就练到最好,能收发自如,千万别学个半吊子,阵前杀不了敌人,回家里打起老婆倒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气势万钧。
“是了,身子骨很重要,咱们自己的丫头咱们知晓,那是个好玩守不住的,千万别让她年纪轻轻就当上寡妇。可也不是光看身子壮就成,还得问问人家长辈长不长寿,兄弟有没有人遭过横祸……”
哇啦哇啦,她说一大串,最后抬起脸朝他抛去一眼,意思是——瞧,怎么挑都挑不到四爷头上。
但熙风却听得满脸含笑,眼带桃花,这曾老太爷真不是普通挑。
不过这听起来怎么就是在说他呢?他没有一堆规矩要她守,家世好到不会让她委屈,家里人口不多,扣掉福儿,正妃侧妃各一名,不过她们很快就会寻到好去处,不劳她费心。
经过昨晚,可以证明他与她相处和睦,日子肯定可以过得一团和气,他不风流、不曾传过佳话,他的武功不只收发自如,还是如入无人境界,对于自己的身子骨,他很有把握,绝不会让她当寡妇。
“还有吗?”他倒了杯水递到她跟前。
猫他一眼,还真是渴了,五福不客气的接过杯子仰头喝下。“还多着呢,老人家旁的好处没有,就是做事谨慎周到,不会忽略小细节。”
“行,下回爷去问问曾老太爷,我合不合他的条件。”
他哪儿来的自信啊,光是日子过得一团和气这点就难上天吧?五福干笑两声,转移话题。“妾身得赶紧打扮妥当,去向皇子妃请安。”潜台词是:先生您让让,别在这里碍手碍脚,成吗?
“你不必去请安,今天不必以后也不必。”
“啥!”为什么不必?难道四皇子府里不需要规矩?还是他对她一见钟情、一见倾心,从此一生一世、永世不悔,所以任何规矩她都不必守?
呵呵,这话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要达到令他“一见钟情”、“一见倾心”的程度,她至少得长得倾国倾城,倘若月兑离母亲和刘嬷嬷的监督,她每天认真吃糖,或许有朝一日她能胖到倾城,不,用“垮城”来形容更贴切。
所以这个“不必”的背后意思是……他想与她连手制造后院纷争,以达到打击后宫贵人的目的?
但她郑重怀疑,他的后院有本事打击到宫里贵人?
两人视线对上,五福发现他的审视目光,急急扯出巴结笑颜,装出满脸温柔胆怯,但愿他的良心还有存货,不要非将她逼上梁山,那里可是“李氏荆棘”、“耿氏刀山”满布呐。
笑望她一脸憨相,明明是个再清楚不过的人,为什么老爱装傻?他是不会让她明哲保身的,从他亲自挑选她,不!从她偷听到自己与耿秋兰对话那天起,他们就是绑在一条在线的蚂蚱,谁也躲不开。
熙风挑两下眉,那股帅劲着实让人想干一点坏事,只不过全身上下的骨头还疼着呢,她的人生目标是长命百岁,可不是及时行乐。
“你是该快点打扮好,圣旨应该马上就会到。”
圣旨?
第6章(2)
李彤桦端坐在正位上,脸色铁青,耿秋莲温顺地站在她身侧,不时露出讥讽神色,相同的是,两人的眼窝底下都有淡淡的晕黑。
没错,都是一夜没睡,因为昨晚四爷没有进她们的新房,而曾五福房里传了五次水。
五次!那女人是施展什么媚术,竟将四爷迷惑至此?
倘若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就算了,凭她?一个胖到连台面都爬不上去的曾五福?
四爷不是个没沾过女人的,初尝云雨便停不下来,所以肯定是曾五福暗地动了手脚。她给四爷下药?她在房里点燃媚香?她身上擦上什么让男人情动不已的香液?
两人心头不断做猜测,试图找出合理解释来解释这个不合理现象。
即使如此,两个人心态还是有些不太一样。
李彤桦想着:若是耿秋莲便罢,她虽然无脑、没见识,只会处处争强夺胜,至少有一副好容貌,可偏偏不是她,那么除开那些下作手段外,曾五福凭什么能留住四爷?
而耿秋莲却是既开心又生气。
她开心李彤桦的失宠,心道:正妃又如何?四爷不爱,任凭你有再大的靠山也留不住男人。只是嘴角才刚浮上讥诮,又想起那个连喜帕都买不起好货色的曾五福,心僵住,暗恨翻涌而上!
不免埋怨四爷是猪油蒙了心,当初挑上曾五福就够令人匪夷所思,现在又来这一呴,算什么?!
李彤桦瞄了耿秋莲一眼,耿秋莲好死不死在这时候抬起头,两人视线对上,李彤桦咬紧下唇,利眸一扫,惊得耿秋莲心头微颤,急急垂下眼。
都说李彤桦是个宽厚好摆布的,莫非传言有误?
不会的,戏可以演一时,演不了一世,耿家有个表亲姊姊嫁进李府,都三四年了,提起李彤桦,总说那是个泥性子的烂好人,不会错的。
李彤桦的贴身婢女银双进门,看一眼主子,低声道:“禀皇子妃,方才四爷出了梧桐院一趟,可是进书房不过两刻钟便又回去梧桐院。”
两刻钟……就这么离不开?柳眉皱起,脸色铁青,白皙的小手握紧,李彤桦在心里第无数次问自己,她凭什么?!
为表现自己是个温厚主母,她自辰时初便坐在厅里,还想了一肚子温言软语,等着对服侍四爷一夜的曾五福演戏,没想到耿秋莲自恃娘家身分高,硬是让她等半个时辰才出现,而曾五福更过分,午时都快过了,人竟然还没出现?
好啊,真当她是病猫了,一个个不把她放在眼里?
目光微凛,她猛然起身,却是强拉起笑容,婉婉柔柔说道,“福妹妹怕是服侍四爷太疲累来不了,不如我过去看看,福妹妹年纪小,也许不明白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头是该节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