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身体健康,媳妇温柔贤淑,儿子乖巧可爱,一家人和乐安康,您说儿子能不开心吗?”裴翊笑道,不让妻一子起身让座,自个儿搬了张椅子坐在母亲与媳妇之间,然后转头看着因他的靠近而微微地向母亲怀抱里缩了些的儿子。
“小宝,这是小宝的爹爹喔,叫声爹给爹爹听。”裴母对乖孙说。
小家伙脸上虽有着些许害羞怕生的表情,但却乖巧听话的应了女乃女乃的要求,开口用着稚女敕的嗓音,清晰明确的叫了一声,“爹。”
裴翊顿时眼泛泪光,感动的不能自已。
“让爹抱抱好吗?”他伸手柔声问儿子。
小宝转头看娘亲,见娘对他点头,他又转头看向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对他说:“小宝给爹爹抱抱,以后爹爹会和娘和女乃女乃一样的疼小宝喔。”
“娘疼,女乃女乃疼。”小宝开口说,然后转头看向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爹爹,犹豫了一下,终于缓缓地伸出手道:“爹疼。”
裴翊忍不住笑出泪来,伸手将儿子抱进怀中,沙哑的笑说了一句,“小机灵鬼。”然后一颗心激荡难抑的看着怀中的儿子,对儿子承诺的点头道:“嗯,爹会疼小宝,很疼,很疼。”
裴母和兰郁华不由自主的也都红了眼眶。
三个大人激动了一阵子后,情绪慢慢地缓和了下来。裴母继续喂乖孙吃面糊,兰郁华则是在请示了婆婆与夫婿之后,让丫鬟直接将早膳送到娘房里,一家人在经过了将近两年半的分离后,第一次围桌吃饭。
食不语,寝不言。
裴家虽是平常百姓之家,但家中两位女主人的教养都不似寻常百姓,一举一动都极有规矩。裴翊则是自小耳濡目染,举止亦是气定神闲,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教养与贵气。
以前裴翊并不觉得母亲的举止有何异处,也不太明白母亲对他的教养为何与众不同,只当是母亲个人的与众不同。而今看着母亲与一个殿阁学士的官家嫡女一同用餐,仪态举止却依旧优雅讲究得毫不逊色时,他这才明白这一切可不是用“与众不同”四个字便可以解释的。
他的母亲有个秘密,一个在心里藏了超过二十年的大秘密,有关他生父的秘密。
原来他的父亲还活着,原来他的身分竟是……
第11章(1)
结束一家人的温馨皁膳后,裴翊先去处理昨晚那批贼人,让王大进城去请官兵来押人,同时顺便将他回归的消息送回兰家,让岳父岳母也能放下心来。
邻居们也是要通知的,尤其是擒获的那群贼人还需要叶家大叔、大婶来指认,确定没错后半山腰上的居民也才能彻底安心。
总之,待裴翊处理好一切琐事,其中还包括岳父岳母亲自前来确定了他的平安无事,有时间坐下来与母亲和媳妇仔细说起过去雨年多来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事时,已是三天后了。
简单来说,一切就和裴母所想的差不多,当年裴翊被人设计陷害落入军中后,在他表明身分以及被人陷害之事却仍得不到自由时,不愿做一个逃兵的他就只能接受事实去从军。
然后,拜他身手不错,识知精明,谦默自守,脑子又好使等原因,他在军中也算是如鱼得水,不仅受长官赏识,还屡建奇功,仅两年的时间就弄到一个六品校尉的武官军衔,只是一切还得等朝庭正式封赏下来才算。
至于秦家商团的人当年去了城外兵营为何找不到他,那是因为负责征召他那一批新兵的长官突然接到紧急命令,没时间将他们这群民兵送到歧州城的新兵营去,便直接带着他们动身赶往关城的原故,因而秦家人自然也就找不到他了。
裴翊说的很简单,而且专挑在军中的趣事来说,战事都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带过,但要在短短的两年时间,从一个被人陷害而从军,而且毫无靠山的民兵爬到六品校尉之职,那绝对是他一次又一次出生入死,用血与汗所换来的。
裴家婆媳俩都不是什么无知蠢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既然裴翊不想说出来让她们心疼,她们也就顺着他的意,听他说说笑笑,没有追根究底去询问战时那些惊险过程。
边关战事在两个月前已获得胜利,虽然偶尔还会有一些不死心的残兵出来作乱,但大致来说战事可以说是已经结束,因枇他在获得长官的理解与允准之后,才会以驿骑的身分送军情文书回京,比其它战士们先行一步返家。
说到这儿,裴翊又顺道说了那天林立进京报信晚归之事,林立就是因为在城里意外看见他,因距离太远无法确认便一路追踪他而去,结果却因太过靠近皇城被当成可疑之人而落得被捕的下场,待他办完正事得知此事将他从牢里救出来时,时间已晚,两人才匆匆出城赶回家来。
结果怎知又在山路上遇到怪异的埋伏,刚把人解决就见王大匆匆寻来,三人顿时察觉不对劲,又迅速飞奔,终在千钧一发之际力挽狂澜,挽救一场劫难。
裴翊说完他那方的事之后,转而问起家里的事,裴母便将过去两年多家里所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同时间狠狠地赞美了儿媳妇一番,把坐在一旁的兰郁华赞得脸都快要烧起来了,不时羞窘的开口说“这是媳妇该做的”、“娘,没您说的这么好”、“这不是媳妇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的功劳”之类的谦让语。
可是即使如此,裴翊看向妻子的目光依旧愈来愈温柔,愈来愈深情。
裴母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所以很开心,满脸笑容之外,眼底的笑意与欣慰也愈来愈浓厚。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样的情感与幸福她没那个福分可以得到,只愿她的儿子和媳妇能够拥有,能够相亲相爱,互相扶持,白头偕老,那么她此生也将了无遗憾。
“媳妇,家里有没有酒?咱们还没为翊儿的平安归来举杯庆祝呢,今晚就让咱们三人好好的喝上几杯庆祝庆祝。”她心血来潮的对媳妇说。
“娘,您的身子……”兰郁华有些犹豫。
“偶尔为之又不是常常。今天我特别高兴,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别坏我兴致嘛。”裴母说。
兰郁华犹豫的看向夫君,见夫君对她点点头,她只好起身去唤丫鬟准备酒和一些下酒小菜送过来。
婆婆今晚的心情好像真的很好,喝了不少酒,也说了不少话,等喝得约有七、八分醉意还想继续喝时,终于被儿子强制送回房里休息,不许她再喝。
兰郁华在婆婆房里侍候到婆婆确定入睡之后,这才留下青儿上夜服侍,以防婆婆半夜醒来需要喝水或如厕却酒意未过而发生什么意外之类的。
儿子小宝今晚自然是跟他们夫妻俩睡了,不过倒是不需要与他们共挤一张床,因为裴翊在回家的隔天便差人到城里找木匠连夜赶工做了张小床,小床今日下午刚送来,正好派上用场。
待她回房时,儿子已在他的新床上睡得打呼噜,夫君则半躺在床上,拿了本书册翻看着,似乎在等她。
“娘睡了吗?”见她进房,他放下手上的书,转头问她。
“睡了。”她点头道,走到儿子的小床边,仔细的为儿子盖好被子,确定不会半夜翻身就被踢掉。待她做完这一切转身时,却见夫君侧身躺在床铺上,只手撑着脸在看她。
“怎么了?”她问道。
“你好美。”他说。
她整张脸瞬间红透,然后是不知所措,再接着则是拚命努力的找话题想转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