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就不用勉强了,反正本宫挺中意这姑娘,想留她在宫里陪本宫一年半载的,排解排解这一成不变的乏味日子。”陈皇后故意装作不勉强的态度,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不是勉强,皇后娘娘这份人情,臣记下了。”早晚有一天还得上,皇后和二皇子要用到他的地方还很多。
东厂的势力可是一块香饽饽,谁都想咬一口。
离了皇宫,陆瑞京回府后就一头钻进厨房里,喝令不许旁人进入,一会擀着春卷皮,一会撒着面粉卷麻花。
一开始他做得不顺,不是春卷皮破了便是麻花果子卷得丑,要不就是油温太高炸得外焦内生,油温低了又吃油,连试了好几回他都不满意,反复重做烫出一手水泡。
八年前,他在陆家便做过这些事,他刚做好的麻花果子,五馅春卷炸得金黄,饼皮酥脆馅儿足,他和小媳妇在炉灶前一人一个,乐得偷吃。
那时她就爱吃,老是缠着他坐,肉吃得少时就拿点小零嘴来填填肚子。
“成了。”试了很多次,终于做出满意的成品。
实在太迫不及待,还没等着它凉透,陆瑞京就将香喷喷的炸物放进点心匣子里,一路赶赴皇宫。
“咦?什么味道好香,好像……”家乡那边的小吃。自从四郎哥哥走后,她好久没尝到了。
“想吃吗?”一只骨节分明的厚实大手先从梁柱后出来,而后满脸笑意的陆瑞京才现身,眼眶中有着隐隐波光。
再见面,宛若隔世。
“督主大人,你来找我呀?”看到陆瑞京,十分开怀的叶照容正要拔足奔向思念了好几日的男人,听到身后的教养嬷嬷轻咳一声,她只好按捺下心急,有模有样的行了个十分规矩的宫礼。
“容儿,还不过来,这是我专程为你准备的油炸麻花果子和炸五馅春卷,你来尝尝好不好吃。”他语气轻柔像哄孩子似的,柔得让人无法联想他会是双手沾满血腥的东厂督主。
“油炸麻花果子和炸五馅春卷?”闻言,她两眼发亮。
“我骗过你吗?快来吃,趁热口感更酥脆,凉了就不好吃。”他引诱着,想藉此化开两人之间的隔阂。
“嗯!趁热咬一口,馅料就跑出来,那热呼呼的滋味比寒冬中吃酸菜热锅还过瘾。”想想她都馋了,口水直淌,直想大口的往嘴里塞,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再来颗酸梅含着就更有味道了,又酸又甜,又有油炸香,是难得的人间美味。”他和小媳妇以前就是这样,每次吃得满嘴油时都被大伯母、二伯母追着打骂……那是难以忘怀的回忆。
“没错没错,我一次全含着,都被四……笑我是爱藏食的松鼠。”叶照容的手刚要伸进点心匣子,耳边忽然响起皇后殷殷告诫的话,顿时笑脸一凝,将手缩回。
“怎么了,不喜欢?”她明明一脸欢喜,比捡了金子还高兴呀。
叶照容苦恼的皱眉。“皇后娘娘说不能对男人太好,他们是不知足,会得寸进尺的坏人,我若不矜持自重自爱,他们会看不起我。”
陆瑞京一听,眼眸眯成一直线,隐隐闪着怒意。“我不是他们,我是你一个人的男人,和别的男人不同,皇后见过的男人不多,只守着皇上一人,她的话不可尽信。”
说什么容儿不肯见他,哼,他分明是被皇后阴了。
“可是有丹湘姊姊……”一提到丹湘,她眼中流露出伤心和不安,被逼着跳崖的恐惧仍萦绕在心头。
“她不是问题,她很快就会离开陆府。”他会为她找个适合她的地方——东厂大牢。
“真的?”她脸上没有惊喜,只有淡淡的疑惑。
“真的,快吃,要凉了。”他主动拿起一块喂她。
酥脆的口感滑入口里,她满足的笑眯了眼。“真好吃,跟四郎哥哥做得一模一样,他也喜欢在五馅春卷里加入辣椒丝。”
“你……你说什么?”如遭电击般,陆瑞京的身子微微颤栗,怔忡的望着她吃得笑咪咪的小脸。
好像……
叶照容把一口炸五馅春卷咽下肚后,才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卷着衣摆,另一手慌张的以小指勾勾他的小指。“我……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喔,其实我是到京城找我的未婚夫,他叫陆四郎,听说他在宫里当太监,你……可以帮我找找他吗?我不是要和他重修旧好,我有你了嘛!我只是想看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他以前对我很好很好……”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没发现陆瑞京的表情越来越怪异。
第12章(1)
“你说的是……陆四郎?”他没有听错。
“是呀,四郎哥哥大我五岁,我是他们家养大的童养媳,以后要嫁给四郎哥哥当妻子的。”可是她遇上他,事情出现变化,她再也不能当陆家的媳妇儿。
“你……你这个丫头呀!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居然……果然是个傻的,也好,傻乎乎的才傻人有傻福,我……我是……”陆瑞京哽咽得语无伦次,眼眶有股热意冒出来。
原来她才是那个一直等他回来的小媳妇。
叶照容一听,不满的踢他小腿胫骨。“我才不傻,督主大人不准骂我傻,我要跟皇后娘娘告状,叫她打你板子。”
“小傻瓜,叫我四郎哥哥。”他眼中阴郁全消,笑得宛若邻家的大哥哥,亲切和善的揉揉她的头发。
她纳闷的抬起头。“我为什么要喊你四郎哥哥?”
“因为我就是陆四郎。”他开怀的笑了。
叶照容闻言吓得张大嘴巴,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骗人!你怎么会是四郎哥哥,我明明记得你叫陆瑞京,名字完全不一样……”
“皇后改的名。”他也觉得陆瑞京比陆四郎好听,因此沿用至今,有时他也会忘了自已的本名叫陆四郎。
她无言了,看着他久久无法言语,完全没法相信他就是记忆中的那个人,毕竟两人差异极大。
“以前,你常说你不贪心,只要有院子的小屋子就好,有几亩田、生几个孩子,养鸡、养鸭、养猪,我们要在院子搭架子种葡萄,你在葡萄架下缝衣服,我在旁边编竹筐,孩子们玩野了整院子跑……”
“不、不用说了,我相信……相信你是四郎哥哥了。呜……我等你好久了,你为什么不回来……”她眼中蓄满泪,双手抖颤着捧起他俊美的脸,细细端详她早该认出的男人。
他笑着,却也热泪满眶。“我在宫里怎么回去,前几年我连皇宫也不出去,心想着这样的日子到底要过多久,后来得皇上青眼,日子才渐渐好转,当上了权倾天下的东厂头儿。”
“四郎哥哥一定吃了不少苦,可我一点忙也帮不上……”叶照容流下欢喜的眼泪,哭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都过去了,在村子里的你肯定也不好过,大伯母、二伯母居然逼你去当那个老色鬼的妾,我非将她们挫骨扬灰不可。”卖了他就算了,她们居然还想毁了容儿的一辈子。
细白柔荑覆上他的薄唇。“四郎哥哥说的,都过去了,我们原谅她们好不好,一家子何必撕破脸。”
“你能看得开我不行,我们拿她们当亲人看待,她们却不当我们是一回事,还有大伯、二伯的放纵才教人心寒,我饶不了他们。”是一家人吗?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三房独苗差点断送在自家亲人手中,他们何其狠心。
“四郎哥哥不要计较了,凡事有得必有失嘛,若不是大伯母、二伯母财迷心窍捣鼓出事,我当初也不会吓得连夜逃家,我不离开家就不会找到你了,往好处想,她们是在帮我们团聚呢!”她眼中有泪却满脸笑咪咪的,让人狠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