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乔喜娘与苏宁宁,王秀娟跟梅雪晶更想嫁给他,不论是王秀娟那日的哭泣手段,还是梅雪晶的欲擒故纵,都让他觉得再使出谣言招数也不算意外,大抵也是想着,就算他没在第一顺位跟自己求亲,只要其它姑娘拒绝了,这亲事自然会轮到自己头上。
炼丹炉传说怀应时没放在心上,直到前几日因事到了钰州,想着乔家就在一两日路程,便过来看看。
来之前他思考过,如果乔喜娘哭哭啼啼求退婚,或已经害怕到病倒,那婚事就算了,相信这种鬼话,就算不被他拿去炼丹,也会被自己的笨吓死,可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丫头居然能看出这是谣言,“你们看,平常弄刀弄剑,还有闲情编故事”,让他惊讶了一下。
怀应时听了还挺开心的,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多谢乔姑娘信任。”
“怀公子放心,我知道传言不可信。”
好一句传言不可信。
乔喜娘对自己人品信任,自己总该有些回报,男人犹豫了一下,道:“侯姑娘并非病笔,而是实在无法在云山生活,我放她回家,此刻以远亲名义仍住在侯府,侯夫人的那位因为容貌尽毁,出门总戴面纱的远房族亲许姑娘,便是侯芳菲。”
乔喜娘闻言十分惊讶,“只是,既然如此,何不直言和离,说侯小姐亡故,让世人多有揣测?”
“她不过才十八岁,以后还能嫁人,但若是让人知道她是我的前妻,只怕才情再高,也是无人敢娶,她嫁给我三年,能给我做的都做了,夫妻缘尽,我不想做绝,这才对外说她病笔。”
乔喜娘忍不住斑兴起来,看来,自己将嫁给良人呢,“怀公子大度。”
能放走妻子并不容易,别说怀应时这样的地位,就连一般贩夫走卒,只怕十有九个把妻子当成财产,你心不在这里是你的事,我不会放过你。
怀应时能对侯芳菲如此度量,想来对她也不会太差。
而跟自己说这事,也是为了安自己的心吧——侯芳菲是装死,不是被弄死。
“此事,莫告诉他人知道。”
“我懂得。”
怀应时见她一副有问题想问的样子,笑说:“乔姑娘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只是……”乔喜娘扭捏了一下,终于道:“不知道公子何以向我求亲?”
这问题太困扰她了,她好想知道为什么。
她曾经想过,会不会怀应时把她跟梅雪晶还是苏宁宁搞错了,但后来又觉得不太可能,他哪那么缺心眼。
于是,问题就来了,怀应时是真的想娶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怀应时笑说:“姑娘性子好。”
“就这样?”
“这便够了。”
“可性子好的姑娘多的是,我想云山上也一定有不少好姑娘,何以一定要从武林这边找呢?”这实在很不寻常。
怀应时怔了下,这,这是要他怎么回答?
他之所以从武林正派找,其实是母亲的强烈要求。
必莲芯一直觉得自己儿子个性不好,孤僻又古怪,而他之所以孤僻又古怪,一定是爹是魔头,娘是魔女,魔魔相成,他光明不起来,于是乎,关莲芯想到一个方法,娶个名门正派的妻子,相信名门正派的闺女一定能融化自己的石头儿子。
再者,儿子再不改变,万一孙子也这样子,她会很头痛。
她想要一个会抱着她大腿撒娇的孙子,而不是冷冷看着她,这不要,那不要,我要去练武功……儿子没给关莲芯撒过娇,现在希望只能放在孙子上了。
“这问题,等以后再跟你说。”
乔喜娘脸一红,以后,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怀应时见自己成功让她不再追问,放下手中的匣子,“这是我从馨州带来的,你应该会喜欢……”
“小姐。”小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夫人让您过去,说有事情呢。”
就在小翠把门推开前,怀应时从窗子走了,临走之前,还把她绣到一半的帕子连带绷子给取走,速度快得她只有傻眼的分,完全无法阻止。
“说请了个喜婆来,让姑娘去学学出嫁规矩。”小翠笑咪咪的,“咦,这匣子哪来的?”
“张姊姊托人送来的,你去跟我娘说,天气太热,我,我换件衣服就过去。”
“奴婢给小姐换衣裳吧。”
“不,不用,让喜婆久等不好,你先去说一下,我自己换行了。”
“可是……”
“快去。”
三两下把小翠推出去,乔喜娘连忙把匣子放到抽斗里,未婚夫妻是一回事,但私相授受总是不太好,她娘比较豁达,但她爹很保守,她不想刺激自己的爹。
结果那日一直担心香儿整理衣服时发现那匣子,规矩学得不太好,差点把喜婆闷得口吐白沫,柳氏又一直道歉,见女儿实在心不在焉,只能算了。
第5章(2)
乔喜娘一直想知道匣子中装的是什么,可也知道如果让爹娘知晓未来女婿偷跑来跟自家女儿说话,而且是翻墙而入,完全不把两老放在眼中,恐怕会不太高兴,于是只能忍着,直到隔天下午,才甩月兑香儿跟小翠两个小尾巴,带着匣子到了书房,确定没人后,上了闩,到案头后面,坐下,预备打开。
奇怪的是,昨天看到有人闯闺房没害羞,现在竟莫名害羞起来,是将来夫婿特意带给她的呢。
乔喜娘脸红了一下,这才轻轻把匣子打开。
是绣线。
松花色,青鸦,琥珀,绿沉……一束一束的放在一起,乔喜娘数了数,总共二十束,拿起绣线,左看,右看,只觉得颜色饱满,有着隐隐金色,很细微,若不是今日天气晴好,大概很难发现,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拿近了居然还有种淡淡茶香……乔喜娘突然睁大眼睛,仔细想想自己在书中看过的形容,这,这不是传说中的金丝绣线,是馨州织造监制的,只作为皇室跟赏赐功臣之用。
怀应时居然拿来送她?不是,重点是,他哪来的?
她想了想,以他来说,就算买不到,威胁一下,馨州织造也会乖乖奉上,谁也不会去管一织造库房少了几捆绣线。
怀应时知道她喜欢这些东西啊……
乔喜娘耳朵一热,连忙把东西收好。
丈夫是天,愿意对自己好,是自己命好,怀应时能一下子就送到她喜欢的物品,大抵是打听过,乔喜娘觉得,嗯,说不害臊也罢,但她就是觉得满高兴的,加上他说喜欢她性子好,这也安了自己的心。
自从那日,怀应时就常命人送东西过来,通常都是一些小玩意儿,不太名贵,但胜在有趣,小木刻,小土人,彩泥女圭女圭之类,由于聘礼给得太大方,所以也没人会说这礼物小气,反而觉得这是情趣,柳氏还很欣慰的说,女婿懂得疼人,女儿嫁过去不会受委屈。
乔喜娘也觉得如此,虽然都是市集可见的小对象,但这代表他有把自己放在心上,身为女子,还能要求些什么,黄金跟茶庄虽好,但那些乔家也不是没有,照她来说,良人有心,才是最好的聘礼。
备嫁两个多月,她终于有种进入状况的感觉,然后,有一点点期待穿上嫁衣那天的到来。
大概是心情转换了,感觉时间上也快了起来,没多久,居然转眼到了中秋,给未来婆婆的手帕跟荷包早就绣好,嫁衣图案也慢慢显现,典型又喜气的龙凤呈祥。
每次在铜镜前比着嫁衣,乔喜娘都会有种奇怪的感觉,不是着急着想嫁,但总舍不得放下来,她可以拿着嫁衣在镜子前面一站半炷香时间,直到手酸为止,为此,柳氏跟陆氏还打趣说,这丫头上辈子没穿过喜服,所以这才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