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没有宫变的打算啊!”时封平艰难地道:“儿臣只是想,只要除掉了最大的敌人,太子之位就是属于儿臣的,儿臣并不想做不利于父皇的事。”
时谦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的不知是遗憾还是欣慰。
既然一切阴谋都已明朗,时谦忍不住多说一点,给这个蠢儿子再多一点打击,看他会不会学得聪明些。
“再看看风城王,一直以荒唐靡烂的形象示人,谁又知道他的心思缜密,雄才大略不输给朕。风城王向朕借了一名影卫,利用影卫的才能,他早就查出了你全盘的计划,把陈大川、许明昌等你们的暗桩给拔了起来,由一点蛛丝马迹推测到了龚宽身上,再利用形势倒打你们一耙,准备就在这一次将你们一网打尽、连根拔起。你知不知道上回龚宽带进你私府的陈璘,根本就是风城王的人!”
“父皇的意思是……”发现父皇似乎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时封平不由得心惊,至于陈璘,他早已引为心月复,想不到竟是风城王渗透进来的人,风城王究竟还有什么手段是他不知道的?
时封平这才感到深深的害怕,体会到自己的敌人究竟有多么强大,他似乎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大皇子与风城王的对峙,追根究底可说是时谦的安排,时谦自然会仔细盯着,何况他还有几名影卫可用,会有什么不知道?所以一路看着风城王与大皇子的手段,他只觉是云泥之别,如果这不是自己布的局,自己没有从头到尾跟上的话,说不定连他堂堂皇帝都会栽在风城王手上。
他语重心长地对着大皇子道,“朕一直明白你有当皇帝的野心,却没有那个实力,便想让风城王做你的磨刀石,让你磨练磨练,所以朕拖着风城王几年,让你能发展自己的势力与他抗衡,否则你以为在风翎州偷挖他的硫磺他会不知道?还不是朕让人阻挡了他的视听。你提前他几年行动,还联合了龚宽,最后却还是输给了他,这次他肯定会栽你们一个谋反的罪名,那可是大麻烦,事实证明,你还是远远不如他啊!”
原来时谦心中一直想着的皇位继承人就是大皇子,他会放出要让风城王做皇位继承人的风声根本就是个要磨练大皇子的幌子,可惜大皇子没能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时谦即使疼爱从小失去母亲的么弟,但与疼爱亲生儿子毕竟有差别,他听从父皇遗命,忍让包庇了风城王这么多年,自认已仁至义尽,如今让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私一次,拿风城王做儿子的踏脚石应该不算太过分,因为他知道风城王基于母亲德妃的遗愿,真的对皇位没兴趣。
同时在这场局里,他也借了一名初出茅庐的影卫给时观,原本是想借着时观的手让新任影卫多点经验,但很显然的时观把影卫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厉害得出乎他意料。
时封平听了父皇的分析,年轻俊秀的脸都扭曲了,自己以为成功的计划原来彻底失败,可能还有把柄落在风城王手上,他不禁惶恐地问道:“父皇……那儿臣该怎么办?”
看来这个孩子暂时还成不了大器,时谦摇头叹息道:“你先回去吧,朕就当你今日没来过,最近你低调行事,等朕见到了风城王再看看如何决断。”
时封平哭丧着脸走出了御书房,但一离开时谦的视线,他的表情立刻变得凛然,咬牙切齿地自语道:“现在输了又怎么样?本皇子还没有全盘皆输,很快会有东山再起的本钱的!”
原本是押解刘之衡到京师,最后却是龚宽落网,在秘密面圣之后,这两人被押入了天牢,同时陈大川、许明昌一干人等全数落网,由于时观处置得宜,京师的百姓们甚至不知道曾经被大军围困,直到龚宽勾结刘之衡谋反,被暂时关押候审一事公布后,才引起一阵哗然。
走在宫外最宽敞的朱雀大街上,时观与解烟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听着四周百姓谈论龚宽谋反的事,他们兵不血刃的解决了这场危机,那心中的满足感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大皇子没有与龚宽一起出现,听说是到御书房去找皇上讨太子之位了,因为他觉得你这次必死无疑,便揭开了所有底牌,结果却被皇上训得灰头土脸。”在时观面圣时,解烟也与其他影卫团聚,从他们身上听到了御书房的秘闻,她认为以皇上和时观的关系,时观应该比她更了解。
想不到时观听到她的话后,眉头一皱。“原来大皇子跑到御书房去了,我还在想没把他一起抓起来怪可惜的,只是这件事皇兄怎么没有告诉我?”
“皇上没有告诉你吗?”她面露惊讶,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皇上是忙忘了吗?皇上在大皇子去找他前,先安排了影卫埋伏在御书房里,安排得如此缜密,没道理没告诉你。”
他骤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皇宫,脸色更加深沉。“我想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不知怎地,解烟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先问你,那些大皇子与龚宽勾结的证据你交给皇上了吗?”
“在龚宽起兵前,从京城回到冀水三州与你会合时,我就先交给皇上了。”
“那我们会利用刘之衡激龚宽提前动手的事,你也先告诉皇上了?”
“当然,那是影卫的职责。”
“所以皇上从头到尾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观的语气有些不悦。“可是你知道吗,在本王押解刘之衡与龚宽到京里时,皇上一句话都没有提到大皇子,你认为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皇上想包庇大皇子,所以刻意掩盖大皇子与龚宽勾结的事。”解烟表情难解,她很不想亲口说出这种猜测。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他撇了撇唇。“现在仔细一想,本王跟你似乎都成了皇兄的棋子了。”
看着解烟凝重的表情,时观知道皇兄在她心中的完美形象恐怕出现某种程度的崩坏,但事实就是事实,有些事他不想被瞒着,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被瞒着。
“本王一直觉得奇怪,皇兄明明知道本王母妃的遗言,却一直昭告众人要让我接任皇位,这不像他的作风,如今看来,这只是一个障眼法,为的是要让大皇子相信皇兄不会传位给他。”
时观越想,这段时日他始终不明白的事就越明朗,如果以皇上刻意磨练大皇子的角度来看,一切就说得通了。
“本王当初受封风陵七州,就想着要掌控七州的一切,也自认做得不错,但总觉得无形之中有人在阻碍本王,否则本王怎么会连你这影卫去调查人口失踪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连风翎州的硫磺矿被人盗采了都不知道?
“在整个东云王朝,有能力且有条件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皇兄一个人了。连先前你去调查人口失踪的案子,皇兄硬把我留在京城,都是想给大皇子等人机会,把在我风陵七州折腾的事快些收尾,免得被我探出什么所以然。这些都是皇兄在给大皇子机会布局,看他有没有办法把我这个未来皇位继承人拉下来。”
“只要能拉下你,大皇子就能证明自己有做个好皇帝的本领了。”解烟一听也是恍然大悟,终于明白皇上的安排。
她的心情极为复杂,皇上这么做等于把她也拐了,难道她这个影卫还得不到皇上的全心信任?
“你不用想太多,皇兄不让你知道并不是对你不信任,而是皇兄要设计本王,你的个性太单纯,如果知道太多,没两下就在我面前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