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茂现在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师傅了,他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全权由他负责,该花多少钱、要多少人力,向徐总管报告就好了。”
“是、是。”
“对了,我记得以前替我们盖窑场的那个小柴师傅不错,手艺也好,找他回来盖大窑场应该不成问题。”
“奴才记下了,回去马上就让人去办。”
徐琼于是让胡二先回去了,她又让春娥重新替徐辅和徐焰沏上新茶。
“小姐让奴才带着小犬过来,不知道有什么吩咐?”徐辅有些紧张。
“不急,这一万五千两是给辅叔今年的赏封,五千两是焰大哥的,至于铺里人的赏封,我另外有安排,您就斟酌给,务必要公平公正,做事勤快的人有奖励,偷奸耍滑的人就告诉他,我们店里不用这样的人,让他拿了赏封就走人。”
“老奴知道。”大姑娘向来对底下人大方,但要求也严厉,懂规矩、做事勤勉,她绝对不会亏待,要是偷懒奸诈,就请回家吃自己。
铺子里的员工也争气,因为大家都知道,外面有许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进铺子做事,这年头,这么好的待遇要去哪里找?只要自己稍微怠惰,饭碗就会被抢走,因此每个人都是拚命力求表现。
“我想问一下辅叔,京城的聚珍堂要开幕了,您愿意留在京城替我打理一切庶务吗?如果您愿意,婺州那边的事务,我打算交给焰大哥负责。”她心里的蓝图越发清晰明白了。
京城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各种势力盘根错结,没有识途老马、熟于人事的老人来主持是撑不起场面的。
她自己这个脸女敕的人一看就不是能撑起店面的人,她不想拿自己在京城的第一家店开玩笑。
徐辅看了一眼儿子,又看看自己的双手。
小姐再一次给自己和儿子机会,要是他答应到京城来,自己的能力可以更往上提升一层,儿子也有独当一面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多谢大姑娘提拔。”父子俩恭恭敬敬地向徐琼行了大礼。
“以后就要劳烦辅叔,万事拜托了。”她向前虚扶了一把,也放下心中重担。
一家铺子除了掌舵的龙头,更重要的是驱使这条龙的掌柜,徐辅的位置至关重要。
见过了这些人,徐琼发现自己本来想循序渐进的事全都凑在一块了,铺子里瓷器珍玩的进货事宜虽然大部分托给舅父,可她还有自己的压箱底,不必操心,但窑场完工以后,她一直抽不出时间去看看。
哎呀,事情好多好多啊。
最让她挂心的就是京郊的窑场,那个朝她大拍胸脯说万事有他的万少爷,会不会放她鸽子?
她当初怎么就这么信了他?
需要她确认的事情有那么多,她哪来的美国时间一直待在院子里等过年?
“四妹妹,我听说你要出门,是要去铺子吗?正巧姊姊也想着要同你说,不如找个时间实际瞧瞧铺子要如何布置,这才能做到尽善尽美,我们一同去瞧瞧可好?”
和徐琼已经十分相熟的徐锦儿听说徐琼要出门,穿着的斗篷也不月兑了,随着她一道过来的小丫头还抱着一本册子,里面恐怕全是这些日子以来,徐锦儿搅尽脑汁的成果。
她想要实际验证。
“有话咱们路上在商量。”徐琼说道。
不过……
“狮子?”她朝着窗户唤了声。
老梅树上飘下来一个人影,正是狮子。
“这么冷的天,耳房里有的是暖炉,就别待在树上了,要是招了凉可怎么办?”
那么冷的天还待在树上,怎么都说不听呢?
“小人的身体好得很。”狮子有些无奈。
身为暗卫,噱寒问暖是不必要和陌生的,可是这个女子很啰唆,常常把他从树上叫下来,他若置之不理,便让丫头们在树下候着,那三个丫头也狡猾,不是在梅树下吃东西诱惑他,要不就喊着手酸脚软,还会装可怜,最可恨的那个胖丫头还扬言要把梅树砍了,让他的行动不得不化暗为明,不然就露出点衣料,不然就得动出声音,他这个暗卫做得还真是窝囊。
知道劝不动他,徐琼也不勉强,“有事要劳烦你跑一趟,我去万府不方便,你替我问一下万公子,京郊的窑场进度如何?得了消息,到东皮胡同的铺子回我话。”
他也不啰唆,颔首径自去了。
徐锦儿知道徐琼的身边有得是能人异士在保护着她,徐琼也不避讳自己和狮子与朱雀之间的对话,徐锦儿对这个妹妹更是不敢小觑了。
她不过是一个飞不出徐府牢笼的庶女,却在这个妹妹的带领下开始踏出徐府,还参加了百官不见得去得了的公主府宴,在那里,她交到了雀儿这个谈得来的手帕交,甚至还见到了有如神明的万玄。
那样不似人间的谪仙,能看一眼已经是她的福分,要不是四妹妹,她哪有机会窥见这些自己一辈子从来不可能接触到的人事和物。
以前那些小里小气的嫉妒之心早已尽去,对万玄那样的男人更无半点遐想。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天生我材必有用,用不着羡慕别人,每个人会遇到怎样的人,这都是天注定的。
四妹妹是个不凡的女子,会在她身边出没的人自然不会简单,而她自己很平凡,无法变成像四妹妹那般能干又强韧的女子,但是四妹妹却给了她机会,她忽然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所以这段时日以来,她伏案苦思、绞尽脑汁,配合着四妹妹的瓷花器,设计了一款又一款的花艺品,她已经想象不出来还要怎样才能更加尽善尽美了,但是她终于可以告诉自己,能发挥的时候就努力发挥,重要的是过程,至于结果,那已经不是很重要的了,她很安然。
徐琼向安氏说要出门,她很爽快就允了,只叮嘱她们要带齐仆妇小厮和丫鬟,以策安全。
这些日子,安氏看得出来,这四丫头绝非一般后院女子能比,一个姑娘家,不只有自己的生意,据说那位已过世的妯娌褚氏更是留了无数的铺子、庄子和产业给她当作陪嫁。
再则,她还帮了三丫头一把。
婆婆心里打着要将褚氏的嫁妆纳入公中的念头,安氏却没有这层心思,她自己的孩子成就都不高,眼看着三房越来越好,兄弟往后势必是要分家的,而小叔平步青云,在朝中炙手可热,若是往后小叔能在仕途上帮衬一下怎么样都无法再往上一步的相公,她又与四丫头交好,四丫头也能看在她的颜面上和自己的儿子媳妇们多亲近,不只自己得利,互相扶持,徐家一门才能越走越远、越走越长。
所以,给人方便,以后也是给自己方便。
第十七章教训骄纵庶妹(1)
东皮胡同的聚珍堂已经挂上匾额,但还罩着红布,必须等到开幕吉时、鞭炮声响才能揭下。
铺子找的是好地点,一色银灰地、三层楼,二楼以上是雅座包间,一楼是柜台大堂,一色的红木家具,稀罕的玻璃展示柜,但更稀罕的不是玻璃长柜,是一入门就能看见的一幅瓷雕壁画。
所谓的瓷雕壁画就是结合了瓷雕的绘画。
这独树一帜的瓷板浮雕是徐琼用十大块白瓷瓷片雕刻出大创朝上京魏昌河两岸的繁华热闹以及自然景象。
啊雕长三尺六、宽二尺二,当中有房屋楼宇、流水穿梭的船只,还有拱桥上的货郎仕女,衣着不同、神情各异,独轮车与牛只,酒楼小二肩上的长巾、地上的长凳,各种贩夫走卒,雕刻得细致入微,这么一幅画花了她三个月,她认为,最难的地方不是人物构图,而是瓷板很薄,只要雕错一处细致的线条,很容易所有的心血就全数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