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薯呢?”翻看了下袋里的种子,她又问。那才是宝,能饱人肚肠。
“我在镇上没找到,不过听说邻县有,过几天我让坤叔给你送去。”她就琢磨着玩吧!
坤叔名叫郑坤,是王家的管家。
拿着树枝在沙上写着“学过”的字,朱小蝉状似无意的问起。“秀轩哥哥最近在看什么书,我也想看书。”
“你想看什么书?”她肯上进,为人师者与有荣焉。
“关于耕种的农民书,教导农民四季的播种。”对于农事她仅知一二并不精通,知道什么时候种却不知如何种植。
王秀轩看她渴望的眼神,捏了半块糕饼往她嘴里塞。“你这丫头心眼真多,将来肯定是拐骗好手。”
“秀轩哥哥。”她双眼眨巴眨巴的,好不可爱。
“我有什么好处?”这丫头老吃定他心善,太予取予求了。
她想了一下,“我给你做个书袋,可是我的手艺你晓得的,只能保证实用,但是美观方面要请见谅了。”
“好,成交。”看她瘦巴巴的小手一揖,他就想笑。
“那你书什么时候给我?”她想快点翻书一阅。
“很快。”
第2章(1)
王秀轩的“很快”是在一个月后,他们以为农民书是寻常的书籍,随处可见,任一书肆一寻问便可购得,可是跑遍了镇上的书肆,连县城的书铺子也找了一遍,竟然没有专门教导农民耕种的书籍,王秀轩写信向京城的堂伯父询问才知晓这类的专门书册并未贩卖,仅收在太学内。
因为大部分的农民并不识字,他们没有余钱,也不可能花钱去买一本老祖宗传下来的种田法,代代相传的农人哪用得着看书学,个个是种田好手,书籍对他们而言用处并不大,拿来引火还差不多。
等书到了朱小蝉手中时,田里的稻子都成熟了,稻穗结不多却饱实,可以收割了,金黄色的谷粒都快垂地了。
而那两亩旱地也除尽杂草,拨松了土,她用一亩地种下种薯,另一亩地种下王秀轩给她的种子,有南瓜、胡瓜、昆仑瓜、冬瓜和大头菜,她还在旁边种了两排玉米和萝卜,这些都是耐旱的,不常浇水也无妨。
几天功夫过去,发芽的情形还算不错,有的才长出绿芽,有的已经爬藤了,为了防止土壤太热及水气过度,她在根苗处铺了一层稻草,做为调节温度用,缓和土地的湿气。
她很用心地在照顾那两亩旱地,同时也往山里跑得更勤了,她在山上发现了不少种可食的作物,试图要移植到平地栽种,木耳、草菇类的也摘了不少,不吃,直接晒干存粮。
不只这样,许多秋天成熟的果实也在她采摘的范围内,像野生梨、秋柿、苹果、冬橘等,她分别做出冻梨、柿饼、果酱放在地窖里冬藏,不到入冬不许人拿出来食用。
她本想过拿到镇上去卖,但数量不多又没门路,阿爹阿娘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到镇上而作罢。
其实她家的地窖里藏了不少粮食,快占满一半的位置,朱小春笑称妹妹是山里的松鼠,有储食过冬的习性。
当下朱小蝉嘴一嘟,还真想点头。她是饿怕了,刚穿过来那几个月她真的没吃饱过,最多六分饱,是她常往山里跑才终于有顿饱食,家里的桌子上才出现兔子、山鸡等荤食。
野外讨生活是朱小蝉的专长,她知道怎么用最简单的方式利用地理环境捕获猎物,且不伤皮毛以最有价值的方式保存动物外皮,使其发挥最大功效,让皮肉都能有所用处。
连续两、三个月的设陷阱,她手上已有十张灰兔皮、五张白兔皮、三张黄鼠狼皮毛、七张松鼠皮,以及山鸡绒毛若干。
山鸡绒毛量不多,朱小蝉打算先给弟弟做一件双层棉袄,但里面塞的不是棉花而是鸡绒,柱子的身量小,鸡绒尚有剩余,因此她决定再用两张松鼠皮及剩下的鸡绒做一双皮袄手套给朱大壮,他可是家中的经济支柱,挑水、砍柴更少不了他,自然得好好照料。
当然,她针线活儿笨拙得很,没有朱小春的手巧,所以她负责开口,动手的是家中大姊。
“二妞,你还没做好吗?”每日看她搬张凳子坐在门口亮光处补上几针,她都替她觉得累。
“快好了,只剩下背带。”看人绣花很容易,她不过缝上几个几何图样为什么这么难?
朱小蝉用粗针缝过兽皮,没想到却被小小的绣花针难倒,一针一线的游走比攀岩还困难。
“是要送给村里王秀才的公子?”看得出是个书袋子,山北村会读书的孩子也只有王家那一户人家。
“嗯!他教我识字,还送我书,我总要回报一二。”她以为不过是几块布缝在一起,谁晓得……唉!人不是万能,以后做事要量力而为。
“你才几岁呀!叹什么气,让阿爹阿娘听见了,可要难过把女儿养老了。”朱小春故意打趣妹妹的垂头丧气,同时双手灵巧地在线尾打了个结,将穿好的针线交给苦着脸的妹妹。
朱小蝉瞪着眼,故作生气。“阿姊不是我这一边的自己人,专会欺负人,明知道我手笨还笑话人。”
闻言,她轻笑。“你还小,慢慢来,多练练手自然熟能生巧,我刚学的时候也是一团糟。”
“至少比我强。”她略带沮丧。
“好了,少装出一副没用的模样,都能上山捉兔子的人还摆什么苦瓜脸。你在院子里那个窄口瓶子我替你收好了,真不晓得你要干什么。”稀奇古怪的,一肚子主意。
她呵呵笑。“那是丝瓜水,能让皮肤变得滑细白女敕,我晚上切个口让丝瓜藤滴汁到瓶子里,白天日晒,丝瓜水流动慢,要让它休息,储存足够的水分。”
“那一滴一滴要滴到什么时候,就你有这闲功夫玩这些有的没的。”朱小春的话里只有纵容,没有苛责。
朱家大姊是个生性温柔的人,个性肖母,没什么脾气,若不是被人欺到忍无可忍是不见她发火的,对人向来温和,善解人意。如今从她尖尖的下巴看得出美人胚子的雏形,眼眸亦如月光般清柔。
“很快就满了,不用五日。”她猜想。
朱小蝉没打算用她所知的美容法子赚钱,什么瑜伽馆、美容院、大酒楼等对她来说都太遥远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来她没钱,搞不起耗钱的大事业,二来她太小了,才七岁,真想做什么有谁听她的声音,只当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三来没门道,没人脉,她上哪找合伙人?空有知识却无出路,想得再多也是空想。
山北村的村民很少到镇上走动,除了逢年过节必须买些节庆事物外,他们与外界的隔绝超乎她的想象,因平日会有货郎到村里兜售民生物品,无须他们走上大半天到镇上。
山北村离镇上太远了,要穿越蜿蜒山路才能走到外头,来回一趟足足要一整天,若是买的东西多了还得拖延半日,若不在镇上过夜就得连夜赶路,回到村子都已是大半夜了,除非是有马车或牛车的人家,能缩减大半往返时间。
有鉴于此,所以出村的人少之又少,有人一辈子没踏出过村子口,真有非买不可的物品也会托人跑一趟,很少会出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再者镇上的人也瞧不起他们这些乡下人,少有好脸色,不是给白眼便是视若无睹,人都是有自尊心的,谁肯去自取其辱,自然而然就少有走动,各据一方了。
“这丝瓜水真能让皮肤变白吗?”朱小春抱持怀疑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