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开宗祠入族谱,拜见湛天动过世的父母,这道手续是不能省的。
湛家祠堂很新,可见是他发达了以后才盖的,高柱大堂,用的都是上好的红木,牌位格子就放了她公婆两人的牌位。
丫鬟们拿来蒲团和线香,西太瀞跟着湛天动恭敬地在蒲团上跪下,然后焚香祷告,方才礼毕。
湛天动很安瀞,眼神微黯,直到走出祠堂,他都没说话。
西太瀞能明白他黯然惆怅的心情,主动上前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表情有些羞赧,微微垂下头,有些小声的说:“我会给你生很多很多孩子的。”湛天动有些恍惚的捏紧了她的手,瞧着她两腮未褪的红晕,心里一下子灌进许多说不清的感觉。“给我生很多孩子?”
“嗯。”她知不知道她确定了的是怎样的一桩大事?
这年头,生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那是生死关头转一圈还不见得能保住母子平安的关卡,她却说要给他生很多孩子——他忽然伸出胳臂来,在她的轻呼和丫头婆子们的反应不及里一把搂住她的腰,像孩子似的将她举得高高地转了一圈,那打心底透出来的笑意明明白白写在闪亮的眼里。
这一刻的心情,他会永远刻划在心里,无论往后历经多少岁月,都不会忘记。
“别……”西太瀞先是被他的笑容给迷醉,一时没防着他这突然而来的举动,情急之下只记得要反搂住他的肩,两眼微睁,嘴唇微开,直到顷刻后被轻轻的放下来。
“大家都在看!”两脚落地,他却没有马上放开圈住她的手,幸好她没什么晕眩感,可她仍要月复诽,他要是敢多转她两圈,到时候非捶他不可!
这可是光天化日在外头,许多眼睛正看着,他不要脸皮,她可还要做人呢。
“哪有?”他回答得很赖皮,顺手把她掉到前面来的发丝给撩到肩后,照料她好像是天生自然,本来就是他该做的事情。
他的指滑过她的耳廓,带着刺麻,她别扭的动了动,回头一看,果真丫头们已经远远退开,识趣体贴的把空间留给他们俩。
还没等她把头转回来,结结实实的吻便落在她的唇上。
“别动手动脚的……”她的声音全被他吃了进去。
湛天动总算没有太过分,尝到甜头后,看着她眼睛湿润,唇瓣嫣红,终是放了她。他能强烈的感受到她的呼吸,虽然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把她带回床上去,不过接下来他听到她喊饿,于是早饭摆了上来。
一桌饭菜看似家常,一吃进嘴里,尝了味道,都是看家本领。
清粥小菜、腐皮女乃豆卷、四色甜咸蒸糕、酥酪饼……满满当当的一桌菜色,红黄紫绿,赏心悦目之余,也让人食欲大开。
几个丫鬟站在一旁布菜,西太瀞也不管会不会烫口,埋头吞着香气四溢的银鱼粥。要笑,就让她们笑好了,就算是当家主母也得先填饱肚皮才能维持住形象是吧?
“别急,我让人吹凉了再吃。”看她伸吐着丁香小舌狼吞虎咽,湛天动不禁把眼前的菜往她那端搬动。
粥凉了怎么会好吃?就是要带着微烫。“你这样我就没地方下箸了。”她摇头,完全不领情。
丫头们看了瞠眼,她们还没见过主子给谁夹过菜,甚至自己吃不吃都无所谓的。
“你们都下去,这里不用人伺候。”湛天动挥手,他知道比起有人伺候,西太瀞更喜欢自在的吃饭做事。
其实也难怪她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一天一夜,她就只吃了婚礼前义母喂的两块栗子糕……好吧,喝合誊酒时的半口子孙饺也算数,但当时紧张,什么也吃不下,也不觉得饿,睡了一觉后,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做了太过剧烈的运动,这会儿恨不得什么都能吃,什么都好吃了。
她这是饿坏了。
看着她把那甜咸蒸糕吃了大半,又把腐皮女乃豆卷给扫空,湛天动不由得有些歉疚。昨夜他只顾着狂喜的自己,没考虑到她是否吃了东西……和体力充足,于是为了弥补把小妻子压榨太过,他给她夹了一筷子腌菜心,哄着说:“这是厨子拿手的菜色,别看它只是菜心,我只要有它可以扒上两碗饭,你吃吃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嗯。”菜心裹了酱油和麻油,果然香脆可口又下饭。
“你也吃。”又扒了两口,看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她迟疑了下,看着菜碟子,决定为了表示一下自己的贤慧,基于你来我往也给他夹了菜。
吃饭的人捧场,西太瀞觉得两个人一块吃饭,的确比一个人用膳有趣的多了。
“吃过饭我带娘子到园子里转一转,以后这些都归你管,你就当认路。”
“好,昨天没什么机会,就当饭后消食。”理由正当,不从也不行,谁叫她以前每天走的就是从缥缈楼到大门口的那条路,回府吗?也只是改由门口到自己的房间,别处,别说没那闲情逸致闲逛散心,泰半时间,她根本人在海上,不在海上的时候也要每个铺子溜溜,瞅了空,还有成叠的帐册等着她一一她最大的问题是,马不停蹄的生活,一旦有空睱,除了睡觉,天下无大事。
怎知她允得爽怏,但马上就后悔了。
如果说这府邸前庭后院加一加三房两间也就簏了,这宅子一个院子连着一个院子,院子和院子中间还隔着大小不一的花园,也就是说,两个院子之间的距离绝对不是走上几步就能到得了的,她为什么会在湛天动邀功的笑容里忘了这件事?
不过,经过这番跋涉,她总算对府中的格局有了耝略的印象。
她不得不承认湛天动的眼光是好的,富贵不张扬,低调沉着,可屋里的摆设,就算随便一样都是真正的名贵。
还有那个荷花池。
荷花池不是挖个坑,把烂泥填上去而已,池子呈长条状,迤逻的延伸出去,绕过夏日花丼盛放的墙角,去到另外一个院子,又不知从何处延伸出来。每个厢房外或许只有三五花蕾挺拔而出,却都挤满亭亭硕叶,滋滋蔓蔓,挂碧滴翠,加上天空高远,不论是从阁楼上往下看,还是站在荷塘边,只要是炎热的夏天,皆令人感觉一片沁凉。
他说,因为她喜欢荷花,却没什么时间欣赏,为了让她随时随地,不管走到哪都能看见荷花的姿态,于是他就吩咐盖屋子的师傅把荷花池摆进每一个院子里。
他的用心体贴连这种小地方都考虑到了。
“累了吧,走了好久的路,这边歇一会儿。”
“嗯。”
没有随行的人,湛天动月兑下外衣铺在石凳上。
“改天,你要是觉得扬州住厌了,我在别处还有庄子,你喜欢靠山地方的话,我记得那里有个硫磺泉子可以泡澡,对身子很有帮助,冬天的时候泡了整个人都暖和起来。那里出产的野味山产我记得也挺丰富的,若不然,你想回京去看大舅子,那边我们也不是没宅子……”
在他身边的西太瀞梳着小熬人的发髻,因为坐着,露出一截他怎么都看不厌的好看颈子,他有些贪婪的看着她那颈线弧度延伸到领子下面消失的肌肤,又想到昨晚床笫间。
第九章当家新主母(1)
午饭比往日的膳食都还要丰富,据说只有皇室才吃得上的香猪,厨子烤了一整只,香味扑鼻,甜甜辣辣的酱汁浇在上头,片下的皮儿吃起来脆生生又甜滋滋的,西太瀞一个人就吃了一盘子。
不过放开肚皮吃了那么多的结果,就是被湛天动结结实实的嘲笑了一番,动手要抱她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