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求什么,只盼着一家能和和乐乐,你们几个兄弟们能互敬互爱,做弟弟的能尊敬兄长,做兄长的能爱护弟弟,齐心协力为朝廷做事,这天下才能长治久安。”
他说完,底下的诸位皇子,齐声应了句,“儿臣遵旨。”
启元帝抬手吩咐上菜,一道道的菜肴被宫女分送到各人的席位上。
待用完年夜饭,几位皇子、公主分别向太后与皇上磕头拜年,皇上与太后各赏了个红包。
轮到罗东麟向太后拜年时,太后特意关切的询问了这个素来体弱的孙儿,“束麟先前遭蛇咬了,这身子可有好些?”太后已迈入古稀之年,一头银发白得发亮,布满皱纹的脸庞透着抹慈祥。
罗东麟握住太后的手,清俊的脸上带着抹暖笑回道:“回太后的话,孙儿这段时日经过江太医为孙儿调养,
身子已好些,多谢太后关心。”母妃在他七岁那年病笔,后来太后怜惜他,将他带在身边照顾几年,平日里十分疼宠他,因此对这位长辈,他是发自内心的孺慕敬仰。
一旁的启元帝闻言,吩咐了句,“东麟,你若身子好了,过了年便上朝听政吧。”他暗忖这儿子便是整日闲着没事做,才会对自己的兄弟起了那样的念头,找些事让他做,他便无暇再去想那些事。
“父皇,您知道儿臣素来无心于朝政——”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启元帝斥责,“没出息,难道你要一辈子这般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做吗?过完年,便给朕进翰林院,学着怎么处理朝政。”
看出父皇心意已决,罗东麟只得应道,“儿臣遵旨。”
待诸皇子、公主和几位皇媳拜完年后,已建府的皇子,便各自出宫回府守岁,为皇上与太后祈福求寿。
太子与罗东麟一块走出太和殿,温笑着劝了他一句,“父皇让你开始参政,也是为你好,你别不情愿。”
他神色有些漫不经心,“我明白,不过我懒散惯了,只想做一个闲散的王爷。”
母妃过世前,曾拉着他的手嘱咐他,“皇儿,以后你长大,不要去争抢那大位,那把龙椅看着高高在上,可高处不胜寒,坐上那位置的人,也是世上最寂寞的人,因为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他心里的真心话,他看似拥有天下,可实际上却一无所有,为娘只盼你能做个逍遥的王爷,娶个心爱的人为妻,然后安安乐乐的度过一生便好。”
他在逐渐懂事后,看着父皇为朝政殚精竭虑,为平衡朝廷各方势力费尽心思,为敌国来犯夜难安枕,每逢旱涝又要忧心百姓歉收,便决定要遵从母妃的话,做一个逍遥闲散的王爷。
因此这些年来,比起为了那大位而明争暗斗的兄弟们,他活得更加舒心自在,他也十分满足于现状,尤其在心中已有了牵挂之人后,他只想与她双宿双飞,其他的什么都不想。
太子笑了笑,拍着他的肩鼓励道:“身为皇子,为父皇分忧解劳是咱们的本分,你呀也别太贪懒了,好好做,二哥相信以你的能耐,朝廷里那些事难不了你。”看出他对朝政真是一点野心都没有,他这才算安了心。
两人一块走到宫门,分别坐上马车,返回各自的府邸。
思及已有两、三日没见到江宁安,罗东麟难耐相思,索性吩咐马夫改道前往江府。
不久,抵达江家,宝贤王在除夕夜突然登门,江修仪吃惊得连忙出来迎接。
“本王刚从宫里出来,刚巧经过江院使府上,便顺道过来给江院使、江太医,还有老夫人拜个年。”面对未来的泰山大人,罗东麟神色十分客气。
“多谢王爷,下官也恭祝王爷新年康泰。”江修仪恭敬的回道,心中却思忖着,这宝贤王从宫里出来要回府,哪里会经过江府,这分明是刻意过来,但区区江府,又有什么地方值得这位王爷亲自在除夕夜登门拜访?
心中正为这事奇怪时,江宁安匆匆赶来前厅。
她先前在祖女乃女乃房里,听下人来禀,说宝贤王来访,急忙回房换上那身浅紫色袄裙,穿上一件天青色长袍,再让半夏帮着她将头发重新梳过。
澳换男装并非是为了罗东麟,而是做给父亲和祖母看。
因她尚未禀告父亲和祖母,她顶替兄长的事已被宝贤王发现,自然更没提两人的私情,这事她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便一直拖着没说,没想到宝贤王竟会在除夕夜跑来江府,把她吓了一跳的同时,心中却忍不住漾开一抹欣喜。
“下官拜见王爷。”进了厅里,她连忙朝他见礼。
“本王刚出宫,途经江府,便顺道过来拜个年,前段时日多亏江太医的细心照料,本王的身子才能健朗起来。”瞧见她身着一袭男装,连胡子都粘上,罗东麟便知她尚未将两人的事禀告她爹,故而他也端着脸,一脸正经的解释。
听见他所说,江修仪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忙拱手道:“小犬照顾王爷是本分之事,王爷无须如此客气。”
江宁安安静的坐在一旁,有爹在,她不敢对他多说什么,只能暗暗偷觑他。先前在王府里朝夕相处,待她回了江家后,这几日不见,不由得时时想起他。
那日答应要为他亲手做个睡枕,她这两日只要一得空,便会躲在房里缝着枕套,缝好枕套,才能往里头塞棉花。
这缝补她还勉强应付得来,难在刺绣,半夏见她频频把手给扎了,本要帮她,可她想,若是让半夏做,那就不算是她亲手所做,因此拒绝了半夏。
半夏还奇怪的叨念,“小姐不是素来不喜做这些女红刺绣之事,怎么这会儿想亲手做睡枕?”
她没告诉半夏实话,只回了句,“我突然起了兴致嘛。”先前大哥的那枚青竹睡枕,她这趟回来时也顺道给带回来,重新放回大哥的房里,这样待大哥回来,便不会发现他的睡枕曾被拿走过。
饮了杯茶,陪着江修仪寒暄几句,罗东麟想起一件事。
“不知老夫人可睡了,若还没睡,本王想去向她老人家拜个年。”他问这话时是看向江宁安。
“祖女乃女乃还没睡。”江宁安答道,除夕夜,祖女乃女乃习惯玩两把。
“那就有劳江太医带本王去给老夫人拜个年。”他想趁这机会私下与她说说话,这会儿有她爹在旁看着,什么话都不好说。
江修仪闻言有些意外,觉得这宝贤王也未免太多礼,竟还要亲自去向母亲拜年,忙道:“要不下官请家母过来一趟。”
罗东麟拒绝了,“老夫人是长辈,本王该亲自去拜年才是,劳烦江太医给本王带路。”
她看向父亲,见爹点了头后,才领着他前往祖母住的院子。
趁两人并肩走在一块时,她悄声问:“王爷您怎么跑来了?”
“方才本王不是说了,刚好经过。”他不肯承认是因思念她,才刻意绕过来看她。
她咕哝着,“可我记得从宫里回王府的路,没经过江府啊。”
罗东麟面不改色的撒谎,“那路坏了,马车不好走,这才会绕道。”
“是吗?”
“难道你怀疑本王说的话。”他挑起眉睨瞪她。
“下官不敢。”她连忙摇头,嘴角却微微上翘,那条路她今儿个为了找一味药材才走过,压根就没坏。
他不动声色的伸出衣袖下的大掌,牵握住她的手。
她觑他一眼,默默任由他握着,嘴边的笑意仿佛沾了蜜糖,透着抹甜意。
穿越过一条开着紫红色花朵的小径,很快来到祖女乃女乃住的院子,罗东麟这才不得不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