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的语气,他似乎余怒难消。
她忍不住好气又好笑地啾着他,“又不关你的事,你干么这么生气?”
她才说完,他忽地转头看着她,“看你快哭了的样子,我就很火大。”
迎上他深远的黑眸,她心头一阵狂悸。
是他表达错误?还是她误解了他的语意?他这话真是充满了“情意”耶。
喔,不,一定是她想太多,她对他来说就像是个小表,他才不会对她这种小表有任何的兴趣。
“喂,换我开啦。”为兔尴尬,她转移话题,“你又不认识路,靠边。”
这倒是,他从刚才到现在都一直在乱绕。
于是,他慢慢将车停往路肩。
这时,景颐发现他的指节处稍有破皮流血。“天啊,你流血了。”
他瞥了一眼,淡淡地回道:“皮肉伤,打架免不了会见血。”
她没说话,径自翻找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包包,打开来,里面放有小护士跟OK绷。
接着,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的在他流血的指节上涂上一层药膏,“会有点刺刺的……”说着,她把脸靠近,呼呼地吹了两下。
他看着她,只觉得心里有什么部份在一瞬间被填满了。
她纯真率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天然的傻气。
苞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心情很平静——即使前一分钟,他的情绪还很激动。
虽然她总摆出一副不讨好谁,也不需要谁保护的架式,但却勾起他想保护她的念头及冲动。
他不是不知道动了手之后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但看见她眼里闪着泪光,却紧氓唇片忍耐的模样时,他还是按撩不住的出手了。
她小心翼翼的帮他贴好OK绷,脸上扬起一抹满意的、愉悦的笑,好像完成了美劳作品的小学生似的。
“好了。”
她抬起眼脸看着他,却发现他正深深的注视着自己,她不禁心头一悸,耳根一热,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
“我又不会揍你,你干么那么害怕?”他觉眉一笑。
她对男人这么敏感又排拒,是因为那个家伙吗?那嘴贱的家伙到底做过什么事,把她伤得这么深?
想到居然有人会伤害“人畜无害”的她,他不禁懊悔刚才没多赏那家伙几拳。
“我哪有害怕!”她倡强地瞥了他一眼,话锋一转,“想不到你这么会打架,刚才看他们把你围住时,我好担心你会被扁成猪头耶。”
“我在美国念书时,学了一年的自由搏击。”他一笑,“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那么厉害?”她打趣道:“要是你练的是咏春,不就可以一个打十个?”
他没有笑,她想,一定是因为他没看过叶间。
“对了,森先生……”她一脸担心,“要是Tomo学长去报警的话,那该怎么办?”
“他应该不会。”他很有自信。
她微怔,“为什么?”
“因为我告诉他,我知道他的名字、住哪里、在哪里工作……”他狡黯一笑,“你不是说我像黑道吗?这下子还真派上用场了。”
“什么嘛,你威胁他?”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可是犯罪耶。”
看着她像花般的笑靥,他温柔的模模她的头,“我愿意为了你犯罪。”
“……”她呆住,两只眼睛惊吓的看着他。
他唇角一勾,“好啦,时间不早了,送我回饭店吧。”
返家后,景颐将在停车场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大哥陆景明。
知道森一骑为了替景颐出气而揍了曾友钦,他十分的感激。
翠日,为答谢森一骑,陆景明邀请他到家里吃便饭。
为了远来及期待见上一面的贵客,潘雨洁一大早就到市场买了一堆食材,准备大展身手。
其实在她还没嫁进陆家前,是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成了陆家的媳妇后,她认真的跟手艺一流的婆婆学习,如今已是个随随便便就能变出满满一桌宴客菜的高手。
七点未到,潘雨洁已将晚餐端上桌。
“妈咪,客人什么时候才会来啊?”切问巴望着桌上那盘炸肉球,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就快到了,再等一ㄟ?”话未说完,她便听见外面传来的两种引擎声。
那是陆景明的岗山跟景颐的小金龟,显然地,他们是一起从公司或是饭店回来的。
“客人来了。”潘雨洁叮嘱着BK跟渝渝,“待会儿要有礼貌喔。”
“喔。”兄妹俩同时答应。
潘雨洁走到玄关,打开了大门,看见分别从两辆车下来的陆景明、景顿,以及她从没见过的森一骑。
看见她站在门口,陆景明立刻介绍道:“森先生,这位是我内人雨洁。”
“打扰了,陆太太。”
“森先生,叫我Joy就行了。”潘雨洁以英语与他对话,“非常欢迎你光临寒舍,我一直很期待见你一面呢。”
他微怔,“为什么?”
“因为常听景颐提起你的事啊。”她说。
森一骑蹙眉一笑,“大概都不是什么好事吧。”
潘雨洁先是一楞,然后笑了起来。
“拜托你们不要欺负英语不好的人,好吗?”景颐走过来,“我饿了,可以开饭了吗?”
“可以开饭了,就等你们。”潘雨洁温柔微笑。
潘雨洁准备了十道菜,有台式小菜、眷村菜,也有日式风味的料理,森一骑吃得津津有味,并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
餐桌上,他跟景颐坐在餐桌的同一侧,而对面就是BK跟渝渝。
两个孩子从头到尾都展现了他们对他的高度好奇心,而他也不时眨眼或是挑眉的回应着他们的好奇。
他有时以英语跟陆景明及潘雨洁交谈,有时又以日语跟景颐聊两旬,景颐不知道他跟兄嫂两人说了什么,当然,陆景明夫妻俩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不过,不管语言通不通,这顿晚餐的气氛是愉悦而轻松的。
很难得的,景颐不再对森一骑怀有这么大的防备和敌意,大概是经过了昨天那件事,让她对他大大改观了吧。
吃完饭,大家在客厅里喝茶聊天,而BK跟渝渝则开心的玩着白日丘。
“你们家的气氛真好……”森一骑衷心的说道。
“你是说这么吵的气氛吗?”景颐无奈的翻翻白眼。
说真的,她还满庆幸爸妈到内地旅游了,要是她爸在,一定会问他对日本侵华有何看法,搞不好还会要他为此道歉呢。
他一笑,“当你回到家面对的是一室的寂静及镜中的自己时,恐怕会很怀念这么吵的气氛。”
虽然他唇角悬着一抹淡淡的笑,但她却在他眼底发现一抹淡淡的愁。
一室的寂静跟镜中的自己?那是他的生活写照吗?
“你家除了你,没别人了吗?”她忍不住问了这个有点像是在探人隐私的问题。
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
“我爸妈跟弟弟住在白金台,我则住在多摩。”他说。
她微怔,“多摩?那是很郊区的地方耶。”
“可不是吗?”他勾唇一笑。
她皱皱眉头,不解地又问:“既然觉得寂寞,为什么一个人住在那么远的地方?”
“……”他沉默了一下。
她敏感的察觉他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连忙道歉,“抱歉,如果你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什么?”他浓眉一纠,故作失望,“我以为你是因为对我感到好奇……”
“我是很好奇,但也没白目到探人隐私。”说着,她朝嘴里塞了两颗小番茄。
见他们两人像是看不见旁边还有别人似的聊着,潘雨洁嗅到了一丝隐隐约约、暧暧昧昧的气味。
她笑视着正在交谈的两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