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搬走了?”汤舍苦恼皱着眉头,手里玩着电视遥控器。七十二寸大荧幕播报着加汀岛新闻——帆船祭典盛大展开,苹果花屿酒商共襄盛举,赞助……无意识地切换着频道,汤舍人到了加汀岛,心依旧在苹果花屿。妻子为什么连搬家也不让他知道?她们不住尤里西斯街了吗?还是搬得离他更远,不在苹果花屿?
霏霏啊,霏霏——我有这么让你难以忍受吗?他知道,她们可以常常见到他,在电视上,他接受访问,写建筑史之城堡的故事发表在各大杂志专刊,这城堡的故事是他为女儿讲的,每一篇开头都是“我的小鲍主爱翔”,每一篇内容的城堡里都住着国王和皇后,附上大量相片解说对照,故事很生动,使得枯燥建筑史变有趣,大受各界人士喜爱,后来还集结出书,卖到缺货。他送了一套特别限量版有声书给女儿,遭到退回。他想,妻子是认为他在消费女儿。
真糟糕,越做越糟糕。莫非,真要他走一趟图尼埃法尔?
汤舍又转了几个频道,站起身。他还是的喝些酒。抓着遥控器,他走出视听间。他倒满是扶桑花纹饰雕刻的客厅吧台,取了一瓶苹果花蜜酒,要开瓶,才发现自己捏着遥控器。真是习惯难改!妻子老是笑他,什么都要遥控。
妻子哪知道,他的遥控器,早被她带走,让他无法遥控她回他身边。
汤舍放掉遥控器,开酒灌着喝了,一口就是三分之二瓶,他看看剩下的三分之一,好像有种“难舍的yu/望”调酒是用苹果花蜜酒调的,想着,他把这旅店套房吧台提供的所有酒品,和苹果花蜜酒混在一起,喝光光。
莫霏有点头晕,她觉得自己醉了。加汀岛名饮——海神的复仇——果然不能小觑,她才喝了两杯,就走路轻飘飘,脚步踩不实,虚嘘浮啊,好像有人操纵着她的手脚,都快跳起舞来。
她的心情确实在跳舞,好久没这么轻松了。女儿不用她操心,小小年纪自己决定要念寄宿学校,今天的入学参观,小人儿开心地在海上操帆,笑得美丽小脸蛋骄傲又得意。女儿很喜欢帆船,说是海上飞翔,爱翔喔!爷爷很放心,称赞宝贝孙女独立早,女乃女乃是学校董事,更无须担心,他们要她安心回苹果花屿工作。今晚,女儿就交给他们,培养祖孙感情。
莫霏拐进廊弯,双脚绊在一起,她轻声笑了,真的是喝醉了呢!她月兑掉高跟鞋,唱起歌。“Thebaffledkingcomposinghallelujah——Hallelujah——”
“霏霏!”一个声音响起。
莫霏顿了顿,柔夷抓紧高跟鞋,正要开房门。
“霏霏!”罗马式墙镜上闪过人影。
莫霏转身,对门冲出一个男人抱住她。她的高跟鞋咚咚落地,她推着男人。男人后退,抱着她后退,像在跳探戈。
“放开我!”莫霏娇喊。他身上——好浓的酒味!
“霏霏,你怎么会在这里?”汤舍搂紧怀里的女人,她越挣扎,他越搂紧。
“是梦吗?我捉到你了!霏霏、我的霏霏——”
“汤舍!放开我”莫霏认出男人了,早在他抱住她的瞬间,她就知道是他,不,更早,是她恍恍听到他唤她时,她以为自己醉的幻听。
“霏霏,你喝酒了?”一个醉鬼质问她。
“你管我!”她捶他的胸膛,捶不开贴粘。
汤舍实在太兴奋了。这如果是梦,觉对是他离婚以来最美的梦!靶谢加汀岛!
靶谢花神主人找他来设计!靶谢苹果花蜜酒、啤酒、威士忌、苦艾酒、伏特加……感谢——哈雷路亚。
他得把握,别让梦醒。他狠狠地缠吻怀里的美人,她还想逃,结果两人跌在一起,摔进门里。
“喔!霏霏、霏霏……你痛不痛?”汤舍拥着怀里的宝贝。
莫霏压在汤舍身上,没摔疼,可她听见很大的碰击声,不由得担心起他的头撞到玄关桌狮脚。她想起身,他不让,手臂牢箍着她。
第8章(2)
“霏霏……”他翻身,将她罩住,俯首吻她的嘴。
“汤舍——”
“是,是我,霏霏,是我,我好想你,你不想我吗?霏霏……”他吻她的唇,吻她的鼻,吻她慢慢沁湿的眼。“你去哪儿了?我在你隔壁的橄榄园盖宫殿,怎么也看不到你,你去哪儿了?我亲爱的霏霏——”
犹若吟诗,他的嗓音充满深情。
明明是喝醉,明明以为是梦,明明可能只是yu/望——他曾经因为这些,犯了错,到现在仍吃着那苦果。
说她不原谅他吗?早已无所谓。没有原谅不原谅。她听见他说想她、要她时,就哭了,哭得满脸湿,像汗水,咸味涩口的汗水,淌在她唇上,她睁开泪眸,才发现不单是自己的泪,而是他也在哭。
她模他垂泪的俊颜,他偏着脸吻她的掌心,像是不想让她看他掉泪。
她说:“没关系,亲爱的,没关系——”
他们都喝了酒,醉了,可以痛快地相对流泪,做yu/望的发泄。
他说:“霏霏,你是我永远难舍的yu/望,我的爱,我已经无法是双面……”
他们紧紧相拥,唇贴着唇,她把他的舌头含住,皓齿微微咬,让他尝她嘴里的“海神的复仇”,他则轻轻舌忝她,像条温柔的蛇。
他们缠紧彼此,肢体缝细着,衣物垫在身不比旅店高级羊毛地毯舒服柔软,像一个窝、一个洞。她闻到自己身上香味弥漫,那味道,是他多年前送她的那瓶香水。他说,是她的迷香。
炳雷路亚。
他要旅店用妻子每听必月兑鞋的歌曲,作他的起床号。醒来却不是音响系统启动,是他美好的梦结束。
汤舍坐在Soge豪华套房的国王大床中央,有些遗憾这大床没有一个皇后,同时有些庆幸自己单独坐在这儿。那一年他同样喝醉醒来,同样梦见妻子,结果惨烈难堪。
他跳下床,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穿上晨衣,走寻一趟,没有任何他月兑下乱丢的衣物,可能是旅店管家、服务员收去送洗,地板上干净得看不出一根掉落的毛发。
那么,就真只是梦吗?
他记得他和妻子先是在玄关,然后在浴室、在床上,还有窗台的软榻。大掌模着一尘不染的铺垫,汤舍在不愿意只是梦一场,但是又何奈?他现在连妻子在哪儿也不知道。叹了一口气,通信系统响起,他退离窗台,回床畔,按了免持听筒。
旅店老板询问他昨晚没事吧?他们相约海滩酒吧谈工程事,他没到。他说他在房里喝醉了。老板问他需不需要解宿醉的药,要不要旅店驻医上楼?他说不用,他马上下楼和他吃早餐。
继续待在这个让他做春梦、醒来望不见妻子的房间,他只会被心上黑洞般的空幽感觉吞噬。
汤舍梳洗更衣之后,走出房门,不禁看了一眼对门,那门开着,好几个清洁人员在里面,显然住宿之人已退房。他撇开视线,去搭电梯,直下一楼,没被其他楼层叫停打断。开门时才擦撞一抹要上楼的人影。
“抱歉——”两相同声,四眼对看。
“爸!”汤舍叫出。“你怎么在这里?”
汤莱惊讶挑眉,退离电梯,儿子跟了出来。
“你不是在哪个鸟不生蛋的孤岛写文章?”汤舍说,他的父亲现在是旅行作家,这也是汤莱多重身份最具明显指标的一个职称。
汤莱长指点点额际,思吟地说:“你呢?你啊这里做什么?和情人幽会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