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这下连储孟孙都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两声。“妳想我做什么?”
“我……”长这么大从没这么尴尬过,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只得讪讪地道:“我在想,你商行里的人好像都很服你,每每说起你来,就与有荣焉似的。”
“这是应该的。”他骄傲地昂首。
“那、那跟我说做什么呢?又不是,又不是在……”作媒!害她一见到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储孟孙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忍不住大笑,“放心吧!我要妳来,讲白了就是当人质,妳这种小丫头片子还入不了我的眼。”
“有什么好笑的?我又不是很糟!”比起平康坊那些粉白黛绿的,她要是多抹些粉,可也没差多少……呸呸呸,她怎么拿自己和平康坊那些倌人比呢!都是这臭男人,害她镇日胡思乱想!
“所以妳很希望被我看上吗?”他抓住她的语病,笑得更大声。
“臭美!谁希望被你看上?是希望你赶快放了我才对!”她恼羞成怒,别过眼不想看他。
这真是使性子了。储孟孙突然很无言。照两人的立场来说,她应该怕他,向他求饶才是,现在反倒是她大声起来,这究竟是哪门子的道理?
不过她居然能让他发笑,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没笑得这么开怀了。看在这一点上,他不再逗她,把话导回正题上。
“只要你告诉我秋老到哪里去了,我就放你。”还是老话一句。
“你这家伙怎么说话像打水漂儿似的,要连跳好几遍?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她娇哼一声。
“秋声,你要知道你的身份,我让你住在这里,不是来享受的。”
由方才的轻松,他的语气一转为凌厉,眨眼间的变化令秋声很不能适应。
“那你要我怎么样?你请我来,又没说要我做什么。”她的语气有些悻悻然。
“看来不让你吃些苦头,你不会学乖了。”
眯着眼打量她,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她清秀的脸蛋上还是没出现一丝惧意,反而有种委屈的倔强。
储孟孙察觉自己有些心软,以往遇到这情形,拖下去打一顿就得了。然而这回他不能这么做,因为她是秋老的女儿,不能让秋老因此反弹;因为他欣赏她的勇气,所以手下留情;更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不可能对她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宁可在她澄澈的大眼看到不驯,也不想看到憎恨。
“你之前不是说,你爹月俸五两,你没他那么厉害,所以一天算我一百文钱,还先支了我半贯钱。”
可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能让她这么好过,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那你就得工作!”
第2章(1)
储孟孙一声令下,秋声马上从睡好吃好的贵客,贬为商行里的一名帮工,举凡洒扫庭院、洗衣劈柴、招呼客人、整理货品……等等,通通都有她的份。
不过秋声可不是个软柿子,会甘心被储孟孙随意摆弄。俗话说,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他想以此逼她说出老爹的下落,那可是门都没有。
因为她,真的不知道。
“郑伯,我肚子饿了……”
“好好好,马上替你张罗吃的去。晚上你想吃什么?今儿个店里进了一批不错的山药,给你炖个汤喝如何?”
“好啊,那就炖个汤吧!对了,大当家还交代我,后院的柴要劈一劈呢!”
“劈柴你这种小泵娘怎么做得来?我找人替着你去。”
“啊!大伙儿的衣服我还没洗……”
“甭洗甭洗,我们自个儿用脚踩一踩就得了。”
“那个西边的仓库里,不是有些货明天要出吗?”
“没关系,我去就好。小泵女乃女乃,你只要好好地坐在这儿,我老郑就千谢万谢了!你手头上的事很重要,千万别分了心啊!”
秋声露出一丝微笑,很满意管事郑元的回答。喝了口刚斟好的热茶,口中茶香的余韵还未绝,一旁已经有人端上几样小扳点让她充饥。
有得吃有得喝还有人服侍,简直比刚来储氏商行时,虽然生活无虞,却被晾在一旁的光景要好太多了!这一切,还得归功于储孟孙那道要她工作的命令。
拿起算盘,纤手迅速地拨弄几下,再用笔在账簿写几个字——瞧,这不就在工作了吗?
回想前几天刚被叫到商打杂时,什么琐碎的体力活全落在到她头上,第一个晚上她腰疼到都快直不起来。但到了第二天,她察觉到这商行里的伙计包含管事,记账的功夫都差到了家,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打算盘这档子事,对她而言就像上茅房那么简单,于是她在进货时,就故意拿起算盘,在郑管事面前露了一手,从此以后她便不需要再劳动,只要乖乖地坐在桌后帮商算账就好,其他事皆有人效劳!
不过,这种混水模鱼的事,总是不能让储孟孙知道,否则那家伙不知道又会想出什么损人的法子来奴役她。
“秋声姑娘!秋声姑娘!”一个伙计突然急急忙忙闯进来,“当家的来了!”
“什么?”秋声急忙从椅子上跳起来,像只无头苍蝇般乱窜,“怎么办?快快快,帮我把桌上的食物全收起来……还有这茶给倒了!账簿也……”
“当家的正在下马,怕是来不及收了!”伙计也是一脸惊慌。
竖耳一听,果然听到外头厅堂喧闹的声音,她不禁紧张地左顾右盼,忽而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冲出门到那个正在劈柴的长工身旁,一把抢过他的柴刀。
“去去去!我来我来,你们当家的来了,还不快走!”她急急和他使着眼色。
那长工也是个机灵人,听到前堂传来的脚步声,便忙朝着反方向离开。他才刚走没多久,秋声连一刀都还没劈下,一脸严肃的储孟孙已经来到她面前。
“瞧什么?姑娘我正在努力工作呢!”她没好气地嘟囔着。
凝起目光,储孟孙朝着她不驯的小脸看了许久,突然伸出手抬起她光洁如班的下巴。
“你做什么?”秋声的粉颊倏地红了,瞪着明眸看他。
鼻节分明的手指慢慢地往她唇角划了下,他皱起眉头,“你劈柴归劈柴,吃得倒挺不错的?”
心里一惊,她连忙拉开他的手。“我……客人吃剩的,我拎一点吃不行吗?”
忽然,储孟孙另一手快速地反手抓住她的柔荑,让她的手心摊了开来。“你既然劈了这么多柴,怎么手却不显脏呢?”用手抹了一下她的指间,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反倒是沾了墨?”
“那、那柴上沾了墨不行吗?你这人真啰唆,没误了你的事就好,干嘛偏要找我的碴?”被他模到的地方,几乎是炙人的火烫,秋声羞到都快钻进地底了,便有些口不择言,“你……你有正事不忙,跑来这里对姑娘动手动脚的算什么?”
“你心虚了?”觉得娇羞的她相当有趣,他遂故意道:“在在储氏商行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我爱怎么碰就怎么碰,甚至是这样子……”
大手突然一拉,另一手放开她的脸,转而勾住她的纤腰,一下便将她窈窕的身子搂到胸前,只剩一寸不到就能和她身体相贴。“只要我想,我就可以!”
四目相对,两张脸之间的距离极近,秋声从没有被男人这么抱住饼,纵使他的身子没有真的碰到她的,但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鼻间充满他的味道。这对一个妙龄少女而言,着实是太大的刺激,也太过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