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认栽了,她勉为其难腾出位置让他入座。
难得她如此温驯听话,兰陵乐内心惊喜不已,带有深意的眼神徐徐扫过她笑得极不真心的俏颜,最后落在那双隐约泛着火花的美目,非常大方地与她对视着。
炳哈!真是恼怒得好啊,他就爱见她有苦不能言而又委屈含嗔的神态,多么惹人怜爱啊,真教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优雅地撩起长袍入座,诱人的俊目贪婪注视着她薄怒的俏脸,眼角余光瞥见她葱白的柔荑紧握随身的象牙玉扇,薄唇不禁愉悦地勾起。
知道他视线未曾移开,杜少容刻意撇开螓首,心里盘算着,只要不太过分,这种程度的挑衅她应该是可以忍受的。
炳哈!这个笨姑娘,真打算对他视而不见吗?好啊,她愈是刻意回避,他就愈要她无法漠视他的存在。
不以为然地轻笑了声后,兰陵乐坏坏地挑高一边俊眉,言语上极尽轻佻邪恶地逗弄她。
“杜贤弟,你说这样挤在一块,感觉是不是比较热闹呢?”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温热的气息混杂着男性麝香喷拂在她纤细的颈项上,顿时,杜少容全身僵硬起来,不由自主窜过一阵战栗。
“……还好吧。”她咬咬牙,哀怨的瞪他,总觉得他恶意的成分居多。
实在很想跟他说,就算不挤在一块,现场也已经很热闹了啊。
瞧,这里座无虚席……呃,除了他弃若敝屣的对座之外,厅上歌舞照演,鼓乐照奏,笑闹声未曾间断,说是人间天堂也不为过,偏偏他看也不看一眼,存心和她过不去。
唉,反正他就是爱逗她,她愈手足无措他愈高兴,她认了就是。
心情郁闷到极点,杜少容索性低着头喝闷酒,本想藉此转移注意力,但他身形明显大过她许多,她实在很难视而不见,并肩坐在一起显得她格外纤细娇小,加上他存心营造出暧昧不明的氛围,不停向她蚕食所剩无几的空间,害她只得像个小鸟依人的男宠似的,不时与他散发着男性麝香的结实胸膛亲密接触,简直是欲哭无泪啊。
见她浑身僵硬如石,兰陵乐玩性大起,无视众人讶异的眼光,暧昧的附在她耳边低语:“我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胆子,竟敢学人喝花酒?要是出了乱子,我看你怎么办!”他眉间流露出怒气一闪即逝。
杜少容抬眸睇向他,听他语气分明又恼又酸,但脸上笑意却丝毫未减,好个笑面虎!
强自按下心头恼意,朱唇微微动了动,以仅有两人听到的音量回道:“乐爷,这你大可放心,小妹自有分寸的。”
他多虑了好吗?她本就准备离开,若非他突然出现,只怕她早已离席了。
兰陵乐柔声道:“少容,我恁地觉得,你这我行我素的性子迟早会害惨了你?”
不知怎地,瞧她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他竟有种戳破她的谎言、当场揭穿她性别的冲动,不知那时她是否还能保持一贯的从容?
杜少容不以为然的耸下肩,“还好吧,小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奇怪,是错觉吗?为什么她老是觉得有很多双眼睛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眼珠子微微往上飘,发现他俊颜上抹过愠色,仿佛她又说错了什么话似的。
兰陵乐咬牙切齿,“哼,你这性子真令我恼火。”
没必要在这时候找她碴吧?杜少容无辜的眨眨眼睛,不知道怎么接话。
眼见无法达成共识,她干脆也不答腔了,不樱其锋,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见她用沉默逃避问题,兰陵乐内心泛起阵阵不悦,索性当众问道:“对了,方才我在外面隐约听到贤弟说已经有意中人了,不知贤弟瞧上的是个怎么样的人?”他的语气极是自然,一点都不像是报复。
呜呜,真卑鄙!杜少容身子蓦然一僵,玉头青白交错,暗暗骂他恶劣。
“咳咳。”掩嘴轻咳了两声,一向懂得随机应变的她状似随意的敷衍道:“不过是一般的大家闺秀罢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兰陵兄,咱们就不说这个了吧。”
本想避重就轻的带过去,哪知兰陵乐却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精锐的眸光一闪,对着如坐针毡的杜少容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和煦笑容后,再不着痕迹地向她施加压力。
“贤弟这么说就不对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贤弟既然喜欢她,想必此女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贤弟避而不谈,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啊,贤侄,你就说说看。”好奇心使然,那名中年男人突然插口道。
“杜兄,别再吊大家胃口了。”几名她见过面,但却喊不出名字的男人迭声催促着。
“杜公子,说嘛、说嘛,别害羞啊。”最后连一旁的酒伶们也跟着瞎起哄。
顿时,杜少容被现场一片好奇声浪问得头昏脑胀。
算了,随便编个理由搪塞吧。
杜少容无不认命的叹了一口气,脑袋里想像着绝大部分男子会喜欢女子的类型,心里大抵有个谱后,心虚地开口:“那个,我想,我应该是喜欢她的善解人意、温柔婉约、大方得体,还有──”正当她全神贯注之际,冷不防自旁边爆出一声豪迈的笑声打断她的思考。
她暗恼,寻声睇向笑得难以抑制而打断她发言的罪魁祸首,俏颜薄晕地开口责难:“兰陵兄,你别取笑我啊!”
真是,明知道她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编出来的,竟然还笑得这么用力,太不给面子了。
“贤弟莫要误会,愚兄只是觉得……哈哈……贤弟的品味……很不错!”不好意思说她的谎话编得太烂,兰陵乐粉饰太平的喝了口茶。
“是吗?”一双狐疑的美眸直勾勾地往他脸上瞪去,别以她听不出来他语带嘲讽,内心隐隐觉得不痛快,杜少容索性礼尚往来的反问:“不知兰陵兄喜欢何种女子?”
“我吗?”讶异她竟然主动向他挑衅,兰陵乐邪魅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而后才道:“我的品味自然与你不同,贤弟喜欢的是温柔婉约的大家闺秀,我却偏爱放荡不羁的女子。”
咳咳……放荡不羁?原来他是这样看她的啊。杜少容默默在心里吐了吐舌头,轻撇蚝首,发现他神情有些陶醉。
仿佛知道她在看他,兰陵乐毫不介意地加深笑意,再道:“实不相瞒,愚兄也有个意中人。”
糟了,杜少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美眸徐徐扫向他,发现他唇畔隐约勾笑,神色邪恶。
兰陵乐佯装苦恼,声音沙哑的说:“此女生性像风,对我总是若即若离,相识至今我仍模不着她的想法,真是教人又爱又恨!不知贤弟有何高见,能否教教愚兄怎么对付这个生性不驯的小女人。”俊眸淡淡扫过她发白的玉颜,一阵快意涌上心头。
丙然,被她猜中了,他根本是借题发挥。
他没事最爱闹她,这次八成也不例外,敢情又想看她如何见招拆招吧?
一想到他总是随心所欲地挑衅她,杜少容不禁有点恼。
她叹了口气,四两拨千斤道:“女儿家的心思,小弟爱莫能助。”为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她状似无奈的朝他摆摆手。
“怎么着也总比我一筹莫展好啊。”兰陵乐自嘲,语带双关地再问:“真没话要对我说?”
又来了,他又在藉机试探她了,每次都选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招,吃定她这男装俪人的身份无法反击。
杜少容颇觉苦恼的皱起眉头,本想装傻带过,可想到他每次出招总是不达目的势不罢休,避而不谈只怕会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