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在快要申时的时候才把信送去,也是她故意安排的,因为他如果还想挽回她,一定会拚了命的赶来。
且她并不是待在天水客栈里,而是坐在对面一间客栈二楼靠窗的位置,在那里可以把天水客栈的情况尽收眼底,只要他一出现,她就能立刻看见。
托人把信送出去后,她便紧张的盯着天水客栈,唯恐看漏了任何一个进出的人。
虽然她离开前带了一百两银子,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心想他如果选择了梅云樱,至少她还能带着银子另寻他处生活,但心底仍怀着一丝丝希望……
幸好他没有辜负她,终于来了。
解开误会之后,文咏菁抬起手,用衣袖替他抹去脸上的雨水。“以后你有事情要先跟我说清楚,这样才不会造成误解。”
左之镇连忙颔首答应,“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她拉着他往前走,坐上小厮驾来的马车。
马车其实刚才就到了,本来小厮见到他,便要把车赶过来,是她让他停在原地,自己先过来找他。
第7章(2)
两人身上都湿透了,车里也没衣服可换,可他们丝毫不介意,亲密的抱坐在一块。
文咏菁搂抱着他的腰,依偎在他胸前,突地想起一件事,问道:“你都娶妻了,梅云樱还想与你复合,难道她肯当小妾吗?”
左之镇温柔的将她贴粘在颊上的发丝拨到耳后。“以她的性子自然是不肯的。”
“那她不就得设法让你把我赶走,才能占据正妻之位?”
敝不得梅云樱在他面前一派柔顺,却又屡次暗中挑衅她,这是故意要引起她的怒气,藉此挑起事端,好让他对她心生厌烦。
这女人心机真重!
“她不会有这个机会,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
“那你还要再对付她吗?”此刻仔细想想,文咏菁大约猜得出来,他先前为何要隐瞒她关于梅云樱的事,大概又是面子的问题。
“你不想见到她,这件事就算了,以后我也不会再见她。”左之镇不愿再因为梅云樱引发她的不快。
她也不希望他再跟她纠缠下去,附和道:“是没必要再理她,而且要不是因为她退婚,你也不可能娶我,你若是没娶到我,你的病也治不好,所以说起来还得感谢她退了婚,你的病才能痊愈。”因果、因果,有她退婚的因,才有她嫁给他的果。
有时候一个人做了坏事,却也有可能间接促成好的结果。
爱妻重回怀中,他的心神渐渐定了下来。“好吧,看在这件事的分上,那就饶了她吧。”
原本他早已遗忘梅云樱退婚的事,不料她竟又再找上门来,这才让他想起她先前的背弃,尤其她在见到他无恙,手上又有了块盐地后,竟妄想再与他复合,这才激起他愤怒,遂心生一计,想暂时与她虚与委蛇,然后再狠狠报复她。
可此刻经历了这场风波,他已无心再去报复梅云樱,以前那些事都已不重要,此刻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他的娘子。
文咏菁拉下他的颈子,吻住他,经过这番小别,两人对彼此的心意又更加深几分。
她偷偷的想着,一个这么爱装模作样的男人,竟然会失态发狂的在大雨中找她,这样的男人啊,让她如何能不爱呢?
秀雅与瑶琳暗中将夫人离家出走的消息,透露给梅云樱知道。
梅云樱一听闻,不顾已入夜,匆匆赶至庄子。
她心忖,这时候若是能陪在左之镇身边,必能教他记得她的好,如此一来,更显得他妻子的任性无理。
梅云樱过来时,文咏菁与左之镇也才回府不久,刚沐浴饼,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正在用晚膳,听小厮来禀告这事,文咏菁抬眸觑向左之镇。
“把她撵走,以后不准她再踏进大门一步。”当着爱妻的面,左之镇冷着脸吩咐下人,以表明心迹。
文咏菁念头一转。“等等,既然你之前应付了她这么多天,不如趁这时候给她一个痛快吧,别让她再来纠缠不清。”原本她是不想两人再有牵扯,可这梅云樱竟又迫不及待的送上门来,干脆趁此机会说清楚。
左之镇怔了一下,随即领会她的意思。“要不你同我一块过去?”
她是很想去看他怎么修理梅云樱,但是有她在,她担心这爱装模作样的男人会有所顾忌,因此使了个眼神给凤儿。“我不去了,让凤儿陪你去吧。”事后她再问凤儿也一样。
左之镇心想这样也好,有她在,他很多话还真说不出口,因此便领着凤儿到堂屋去见客。
等在堂屋的梅云樱一看见他,秀丽的小脸马上露出一抹关怀之色。“三哥,我听说嫂子离家出走了?”
她方才向守门的老仆人探问,可对方的耳朵不太灵光,她问了几次他都没听清楚,她也懒得再浪费时间,因此尚不知他已找回爱妻。
“她回来了。”左之镇径自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你来得正好,有些话我想同你说清楚,以后你别再来了。”
“这是为什么?是不是嫂子说了我什么?”她一脸委屈。
“不关娘子的事,这是我的意思。”他的语气冷如冰,眼神也凌厉如刀。
梅云樱这才发觉他的态度不再有昔日的呵宠,表情好似覆着一层寒霜,让她莫名打了个寒颤,但她逼自己冷静下来,故意抿着唇,泫然欲泣的望着他。“是不是云樱做错什么,惹得三哥生气?”
这几天来她花了那么多的心思,绝不允许在这时候失败,过了年她便十九了,婚事不好再拖下去,正好前阵子一位表哥前来提亲,爹娘有意答应,但那表哥家中虽然也算殷实,可长相远远不及左之镇,因此她极不满意。
恰在这时,她得知左之镇的病不仅痊愈,还得了块盐地,她遂萌生了想与他复合之念,这才会找上门来,她相信凭着她与左之镇多年的情谊,要让他休妻并不难,届时她再嫁给他就是正妻。
她盘算了这么多,事情也进行得很顺利,哪里料想得到他竟会忽然之间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左之镇面无表情,看她的眼神宛如在看什么脏东西。“说起来,我能娶到娘子如此好的妻子,多亏了你在我落难时毁婚不嫁。”
梅云樱急忙澄清,“三哥,这事我已解释过,我是迫不得已,我……”
他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你真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那些鬼话?可要我与你爹娘当面对质?”
闻言,她心中一惊,却仍佯装出楚楚可怜的神情,语气幽柔的哽咽道:“看来三哥定是听信了什么旁人的闲言闲语,才会对我有如此深的误解,我……”
左之镇不想再见她这般虚伪的表情,投向她的眼神含着明显可见的鄙夷轻蔑,不再留情,字字尖锐如箭,“原本已过去的事我也没打算再追究,当时我病重,你不愿与我共患难,本是人之常情,可是你万不该又趋利而来,像你这般贪慕虚荣、无法同甘共苦的女子,连给我的娘子提鞋都不配!”
他连串的指责,听得梅云樱脸色发白,她捏着手绢按着心口,一行清泪沿着腮颊落下,那神情凄楚柔弱,仿佛随时都要昏厥过去。
“原来在三哥眼中我竟是如此不堪,当时在你受苦时,我也同样椎心难受,不得不离开三哥,我比谁都还要痛苦,如今我再回三哥身边,不过是忘不了对三哥的情分,我曾想过,只要能留在三哥身边,就算只能当个小妾我也愿意。”她还凄厉的哭喊道:“但三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