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这么说,裴美乐气得发抖。初一、十五?他当是拜拜吗?
可即使不满、不服气,她又能怎样呢?她知道他说到做到,要是她敢违命,肯定会再受罚。甚至可能殃及身边的人,为了保护她们,她决定当个乖宝宝。
可是当乖宝宝真的很无聊,不只不能随意离开拾翠苑,还得面对隔三差五就登门拜访的范娇儿。天啊,她真的快崩溃了!
“王妃,您不能再吃了啦!”看着堆得满满的盘子及掉在桌面的糕点残屑,小斌担心地看着她,“您吃了一整天,会病的。”
有什么办法,她只能用吃来排遣无聊及鬰闷,还以为这样天天吃饱睡、睡饱吃,不用十天半个月就会把自己养成一只小肥猪。
可没有。她没多长一两肉,还是之前那清瘦的样子,她想大概是岑语默真的把这身体搞坏了,所以再怎么吃都于是无补。
“梨儿、小斌,我真的很无聊呀。”她趴在桌上唉声叹气,“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病了。”
“这也没办法,谁教娘娘忤逆王爷呢。”梨儿一叹。
“忤逆?”她只不过是跟他沟通,算什么忤逆啊?
“娘娘虽然是岑将军的千金,但王爷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孰轻孰重,孰尊孰卑,您该知道的。”小斌说。
对啊,她该知道自己置身在一个什么样的年代和境地,幸好岑语默是岑君山的女儿,要不她可能会害岑语默再死一次呢。
“哟,姊姊真是好胃口呢!”突然,门外传来范娇儿的声音。
三人往门口看去,只见她披着一件狐毛披风,贵气逼人的站在那儿。她身形丰腴,披着那件狐毛长袍时更显分量。
梨儿跟小斌见她来了,立刻起身站在两旁,她们虽对范娇儿不满,但也不敢给半点脸色。
裴美乐冷淡的睇了她一眼,不想搭理。自从她奉命搬回拾翠苑后,范娇儿便三天两头跑来寻衅。
她真的不想跟范娇儿一般见识,不过偶尔被激到要是心情不好,她还是会反击回去,现在她正无聊得很,正好拿她来打发时间。
“今天又没刮风,居然能将妹妹这笨重的身子吹来?”她先开了第一枪。
范娇儿冷哼,“哼,妳是嫉妒吧?天与就爱我这丰腴的身形。”
“丰腴跟臃肿可不一样,妹妹要小心,要是哪天一个不注意在床上压伤了王爷,那可真是笑话了。”她从不知道自己讲话可以这么尖酸刻薄,这一定都是跟范娇儿学的。
范娇儿一听,恼得柳眉直竖,“姊姊还是担心自己吧!吃了那么多却还像根竹竿似的,以前体态丰腴时都不得天与欢心,现在就更别奢望他会多看妳一眼了。”
“哈哈!”裴美乐挑了挑眉地反击,“搞不好他要我搬回拾翠苑,就是为了能多看我两眼呢!再说,本小姐根本不稀罕得到谁的欢心,我不像有些女人只知依附着男人,像条狗似的拚命对男人摇尾乞怜。”
“妳说我是狗?!”范娇儿快气疯了。
“我说的是『有些女人』,可没说是妳。妹妹何必往那位置上蹭?”裴美乐咧嘴笑笑,一派轻松。
“岑语默,妳只不过是个弃妇,竟敢这么嚣张!”范娇儿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要不是因为妳爹是岑君山,天与早就休了妳!”
“求之不得。”她凉凉地说:“如果皇朝律令允许,我还想休了他呢!”
闻言,范娇儿气得脸色涨红,呛道:“妳……妳竟敢说这种话?我一定要告诉天与!”
“随妳高兴!”
“走着瞧!”范娇儿眼见占不了半点便宜,气得跺脚走人。
她前脚一走,梨儿跟小斌立刻靠过来,“王妃,怎么办?要是她在王爷面前告状,若王爷真打算休妻怎么办?”
裴美乐负气地说:“他真要休我更好,咱们姊妹三人就能回去给我爹养了。”这话她说得言不由衷,她一点都不希望邢天与休了她,她只是气范娇儿仗势欺她,气她得邢天与欢心,气他们老在她面前放闪光、晒恩爱。
抓起干贝肉包,她活像要噎死自己仈的往嘴里塞,看着她的模样,梨儿跟小斌双双一叹。
当晚,范娇儿一听说邢天与回来,便干如蒙在棉被里哭。
他未走近,便听见她娇柔造作的哭声,步入房间,可儿跟露儿便驱前问安。
“奴婢向王爷请安。”
他瞥了两人一眼,径自走向床边坐下,拍了拍窝在被子里假哭的范娇儿。“娇儿,怎么了?”
范娇儿掀开被子,抬起泪湿的双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天与,您……您要为我作主。”
邢天与在内心鄙夷,表面却装作无比深情的看着她,“怎么了?”
“是语默姊姊,呜……”说着,她又嘤嘤地哭起来,“今天我好意去探望她,没想到竟吃了她一顿排头。”
“喔?”岑语默从前总是只有挨打的份,如今却能搞得范娇儿灰头土脸,占不到一点便宜?
“她笑话我的身形,说我笨重,又说我像只狗似的对您摇尾乞怜,还说我……呜……”
在这个女子以丰腴为美的年代,瘦巴巴的岑语默不但不觉得自卑,居然还笑别人肿?忖着,邢天与不禁觉得好笑。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柔弱无骨的她有着另一种让人说不上来的美感。再说,他根本不在意她是圆是扁,她吸引他的是那爽朗乐天的性情。
她曾经因为气恨他而失去那份爽朗天真,可失忆后,她又找回原本那直爽率真的个性,而且现在的她除了爽朗率直外,还多了一些有时令他难以招架的强悍,更让他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她笑话我、侮辱我便算了,居然还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范娇儿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天与,她居然说她想休了您。”
闻言,邢天与不自觉得拧起浓眉。
见他神情僵硬,沉默不语,范娇儿内心窃喜只要是男人,听闻此事一定十分震怒。她乘胜追击,继续搧风点火。“她说您对她而言是个可有可无的男人,还说她早就想离开这儿。”
明明知道这也许是范娇儿胡诌以诬谄岑语默的话语,但他却认真了。因为这真的像极了失忆后的岑语默会说的话。
从前,她即使失去宠爱、失去尊严,也不愿放弃她拥有的地位跟身分,可如今却毫不隐藏那副“我什么都不要”的态度。
“她说她不稀罕您,不稀罕这王妃的位置,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范娇儿拭着眼角的泪水,“我听着生气,便跟她吵起来,可我吵不过她。”
确实,如果是现在的岑语默,范娇儿在她身上是占不了半点便宜的,只是这样反倒让他担心。
假若她一路挨打,范娇儿便不会将她视为对手,她也就能安稳度日。但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躲在草丛里的蛇,不犯到她便罢,一旦踩到了她的尾巴,她便会反过来一口咬下。
其实在这个非常时刻,他其实是不该将岑语默弄回拾翠苑的。但当时听见她说那些话,他真的气了、恼了,失去理智做下冲动又鲁莽的决定,不成,他得好好收拾这局面。
现时他已成功松懈了范娇儿的心防,想必范汉新那老狐狸也正在观察着他的表现,此时若有个闪失,就前功尽弃、功亏一篑了。
于是他浓眉一蹙,神情愤怒,“她真说了这种话?”
“娇儿不会骗您,”她又呜呜的哭着,“她真是太过分了!”
“她太放肆了!”邢天与故作恼怒状。
见状,范娇儿垂着脸,幸灾乐祸的偷笑,“天与,您为何让她回拾翠苑呢?”